宋雪凝頓時心驚肉跳。
因為她覺得魏江說的這番話可能是真的。
為什麼她無欲無求?
為什麼她沒有痛苦,沒有對父母的思念?
難道自己真的已經上過渡亡舟,所以把以前的痛苦都忘記了?
那她現在這麼快樂,是不是就沒有理由去阻止宋正卿和柳崇文?
轉念一想,她覺得魏江這番話是在聳人聽聞。
在之前的同心柳和定魂燈兩個案子當中,她都清晰地回憶起父母的畫麵。
如果她登上過渡亡舟的話,那她就根本不會記得自己的父母。
所以魏江是在騙人的。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鬆了口氣。
但是等她反應過來時,宋正卿和柳崇文已經並排走近那艘烏篷小舟。
那艘渾身烏黑的小船,停靠在岸邊。
他們兩個人即將上船。
在宋雪凝的眼中,這艘船仿佛停靠在現實與虛幻的交界處。
停靠在遺忘與銘記中間。
船頭的魏江正在霧氣之中,鬥笠下的麵容模糊不清。
他沒有說話,等著宋正卿和柳崇文上船。
宋雪凝走到宋正卿旁邊,拉住他的衣袖說:“哥,你非要上去嗎?你真的要拋棄母親嗎?”
宋正卿沒有回頭。
這些霧氣加重了他的執念。
“爹!您醒醒!”
柳青也哭得淚流滿麵。
她死死地拽住父親柳崇文的衣袖。
可父親的腳步卻未曾有絲毫停頓。
“爹!您究竟是想見她一麵,還是想忘掉過去,還是想忘掉她?”
柳崇文愣了一下。
這個問題打動了他。
“娘若是泉下有知,絕不希望您為了見她一麵,而舍棄自己的性命!您一生教導我們,生者當勉,逝者已矣,您怎麼自己就忘了!”
更多的霧氣包裹住了柳崇文。
“如果您上船是為了忘記母親,那她該多傷心啊。您不是說當初她在彌留之際,說先走一步,在那邊等著你。你要是把她忘了,以後怎麼見她?”
柳崇文看了女兒一眼,隨即繼續登船。
兩個人的勸阻都沒有什麼效果。
宋雪凝隻好衝到渡亡舟旁邊,衝著魏江質問:“魏江先生,你以為抹去記憶就是幫人解脫嗎?如果你的阿蓮忘記了你們的點點滴滴,你會開心嗎?”
她想激怒魏江,從而打斷他對宋正卿和柳崇文的控製。
沒想到魏江無動於衷。
宋雪凝用阿蓮都無法激起他情緒的變化。
或許他有所變化,但是沒有表現出來。
他經曆了百年的孤獨,心性遠非常人可比。
而宋正卿和柳崇文已經登上了船。
船即將離開岸邊。
宋雪凝嗓子都喊啞了,可是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