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馳被徐帆這一連串的分析說得有些發懵。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法醫的報告。
那些他之前覺得矛盾和無法理解的細節。
在徐帆的這套邏輯下,似乎都變得合理了起來。
一個力量很小的凶手。
一把不鋒利的水果刀。
在沒有搏鬥痕跡的情況下,殺死了一個健身猛男。
如果不是出於仇恨的衝動。
而是某種……讓對方心甘情願。
甚至主動配合的儀式呢?
“那雕塑和畫像怎麼解釋?”
崔馳還是有些不解。
“這儀式感也太強了。”
“這恰恰說明。”
“他不是一個真正的藝術狂熱者。”
徐帆的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
發出規律的輕響。
“那個雕塑,是縮小版的仿製品。”
“網上幾十塊錢就能買到。”
“那些畫,是筆觸簡單的簡筆畫。”
“任何一個有點美術功底的人都能畫出來。”
“如果他真的對藝術有極致的追求。”
“他會選擇更宏大的場景,更專業的工具。”
“留下更具衝擊力的‘作品’。”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一切都顯得那麼……廉價,和力不從心。”
徐帆的結論,徹底顛覆了崔馳之前的全部推測。
“他不是為了藝術而殺人。”
“他是為了殺人,才不得已借用了這些所謂的‘藝術’形式。”
“這些儀式,不是為了取悅他自己。”
“而是為了折磨死者,是為了傳達某種信息。”
“他有非常明確的,指向性極強的動機。”
徐帆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車流。
“而這個動機,就藏在兩個死者的共同點裡。”
他回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崔馳。
“二十八歲。”
“宗嘉,二十八歲。”
“劉豐,也二十八歲。”
“崔隊,你不覺得,這個數字。”
“就像一個被刻意標紅的記號嗎?”
崔馳的心臟猛地一跳。
他明白了徐帆的意思。
凶手不是隨機選擇目標。
而是像在名單上劃勾一樣。
精準地挑選著符合特定條件的獵物。
同齡,隻是第一個被他們發現的條件。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一定還有更多,更深層次的聯係。
“你的意思是……”
崔馳的聲音有些乾澀。
“把時間線拉長。”
徐帆給出了明確的指示。
“不要隻盯著他們最近幾個月的社交圈。”
“那裡麵什麼都找不到。”
“從他們出生開始查。”
“他們上過哪些幼兒園。”
“哪些小學,哪些初中,哪些高中。”
“他們參加過什麼課外補習班。”
“住過哪個老舊的小區,去過哪個公園的遊樂場。”
“我們需要像做地質勘探一樣。”
“把他們二十八年的人生軌跡,一層一層地挖開。”
“然後進行對比,找到那個重合的部分。”
徐帆走回辦公桌前,雙手撐在桌麵上。
身體微微前傾,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個交彙點,就是這起連環殺人案。”
“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突破口。”
崔馳看著徐帆眼中閃爍的智慧光芒。
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開始沸騰了。
之前的調查,就像在濃霧中摸索,處處碰壁。
而現在,徐帆的這番話。
如同一道刺破迷霧的閃電,瞬間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沒錯,方向錯了。
他們從一開始,調查的方向就錯了!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