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偵支隊一大隊的辦公室,與樓下行政部門的井然有序截然不同。
空氣中彌漫著隔夜的泡麵、濃烈的煙草還有若有若無的汗味。
這裡沒有整潔的隔間,隻有一張張被文件、案卷、外賣盒子堆滿的辦公桌。
每個人都步履匆匆,臉上寫著疲憊,眼神裡卻透著一股狼性的光。
徐帆拿著介紹信,站在門口,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這場景,太熟悉了。
熟悉到讓他以為自己從未離開過。
“報告。”
他深吸一口氣,敲了敲敞開的門。
一個離門口最近的年輕警員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找誰?”
“我找盧明隊長。”
“老大在裡頭,自己進去吧。”
年輕警員用下巴指了指辦公室最裡麵的位置,又立刻埋頭於自己的工作中。
徐帆道了聲謝,穿過狹窄的過道,走向最裡麵的那張辦公桌。
桌子後麵坐著一個中年男人,他大約四十歲上下。
男人的眼窩深陷,眼袋很重,一看就是長期睡眠不足。
他穿著一件夾克,正低頭看著一份案卷,眉頭擰成一個川字。
桌上的煙灰缸裡,煙頭已經堆成了小山。
這就是盧明。
江城分局的破案能手。
“盧隊長。”
徐帆站定,將介紹信遞了過去。
盧明抬起頭,那雙眼睛銳利得能穿透人心。
他接過介紹信,快速掃了一眼,然後又將目光投向徐帆,上上下下地打量著。
“簡曆看著怪漂亮的”
盧明的嗓音有些沙啞。
“我還有很多要向您學習。”
徐帆不卑不亢地回答。
“學習?”
盧明嗤笑一聲,將介紹信隨手扔在桌上,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
椅子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我這兒可不是警校,沒時間給你講理論。”
“新來的,都說自己是尖子生。”
“可到了現場,吐得比誰都厲害。”
他的話語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蔑視。
徐帆明白,這是下馬威,也是考驗。
他沒有辯解,隻是靜靜地站著,等待下文。
“小子,看你挺鎮定啊。”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要是答得上來,就留下。”
“答不上來,哪兒來的回哪兒去,讓老王重新給你找個清閒地方。”
“您請說。”
盧明伸出三根粗糙的手指。
“第一個,密室殺人案。”
“死者在反鎖的房間裡被殺,門窗完好,沒有搏鬥痕跡,你說,凶手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問題很經典,警校的教材裡有無數種解答。
但徐帆知道,盧明想聽的不是標準答案。
“可能性很多。”
徐帆開口,聲音沉穩。
“利用延時裝置或者機關殺人後,偽造密室。”
“或者,凶手從未離開,就藏在房間的某個角落,甚至偽裝成現場的某個人。”
“還有一種可能,死者是自殺。”
“但被凶手誤導,或者凶手利用了死者的自殺行為,偽造成他殺。”
“最直接的,就是我們對‘密室’的定義出了錯,一定有我們沒發現的通道。”
盧明眼神中的輕視少了一些。
“第二個,一樁案子,現場留下了兩種完全不同的作案手法,腳印、指紋也來自不同的人。”
“怎麼判斷是多人作案,還是有人在刻意模仿?”
“查背景。”
徐帆幾乎沒有思考。
“模仿犯罪,模仿者和被模仿者之間一定存在某種聯係,可能是崇拜,也可能是嫁禍。”
“他們的社會關係、網絡痕跡,是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