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說說,具體是為了什麼事吵架嗎?”
陳迅辰的額頭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他抬手擦了擦,動作顯得有些狼狽。
那副儒雅商人的派頭,正在一點點剝落。
“是……是因為她想要一輛車。”
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整理措辭。
“她看上了一輛保時捷,要一百多萬。”
“我當時公司資金有點緊張,就沒答應。”
“她就跟我鬨,話說得很難聽,我一氣之下就……就罵了她幾句,可能還推了她一下。”
他刻意將動手的事情輕描淡寫。
“後來她就報警了。”
“不過到了派出所,我們都冷靜下來了。”
“我也心軟了,畢竟跟了我一場,就哄了哄她,答應過段時間手頭寬裕了就給她買。”
“然後我們就和解了。”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將一場激烈的衝突,描繪成情侶間因為買奢侈品而發生的尋常口角。
他把自己塑造成一個雖然吝嗇但最終還是心軟的金主形象。
而李曉文,則是一個貪得無厭的撈女。
但他巧妙地回避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盧明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
“她在派出所,當著警察的麵,威脅要把你那些見不得光的私事全部捅出去。”
盧明的目光如炬,緊緊鎖著他。
“她手裡,到底有什麼你的把柄?”
陳迅辰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他的眼神躲閃,不敢與盧明對視,強作鎮定地笑了笑。
“警察同誌,你誤會了。”
“那都是氣話。”
“情侶吵架,什麼難聽的話說不出來?”
“我一個正經生意人,能有什麼見不得光的私事?”
“無非就是……就是包養她的事。”
“這事傳出去,對我名聲不好,對家庭也有影響,所以她才拿這個來威脅我。”
他把“把柄”偷換概念,限定在了包養這件事上。
滴水不漏。
如果不是事先看過卷宗裡那句原話,徐帆幾乎都要信了。
這個男人的心理素質,遠超常人。
謊話張口就來,而且能瞬間編織得天衣無縫。
盧明看著他,沒有再繼續逼問。
有些話,問多了反而會讓他更加警惕。
“好了,今天就先到這裡。”
盧明收起了那副壓迫性的氣場。
“陳先生,李曉文的案子,我們後續可能還會隨時找你了解情況,希望你配合。”
“一定,一定。”
陳迅辰如蒙大赦,連連點頭。
“配合警方調查是每個公民應儘的義務。”
“有什麼需要我做的,隨時給我打電話。”
他甚至主動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來。
盧明沒有接。
“我們會通過官方渠道聯係你。”
說完,他轉身就走。
徐帆跟在他身後,離開前,最後看了一眼陳迅辰。
對方正站在原地,臉上又恢複了那種悲傷又關切的表情。
目送著他們,像一個真正的受害者朋友。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陳迅辰臉上的表情才瞬間收斂,變得陰沉。
他拿出手機,迅速撥了一個號碼。
走出“迅庭軒”的大門,外麵的陽光有些刺眼。
盧明和徐帆都沒有立刻上車。
“你怎麼看?”
“他撒謊了。”
“從頭到尾,每一句都在撒謊,或者說,在說半真半假的謊話。”
“尤其是關於‘把柄’的問題,他明顯在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