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
遲祿的酒意被這兩個字衝散了大半。
他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大哥,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我一個普通老百姓。”
“沒學過心理學,也沒經過專業培訓。”
“萬一好心辦壞事,上去一通操作把人給應激了。”
“這責任算誰的?”
他靠在後座上,攤開雙手,一臉的無奈。
“這種事,第一時間當然是報警啊。”
“交給專業人士處理才是最正確的選擇,你說是吧?”
這套說辭他七年前就對警察說過,早就爛熟於心了。
邏輯清晰,條理分明,簡直無懈可擊。
然而,駕駛座上的那個男人並沒有被說服。
後視鏡裡,那雙眼睛依舊死死地盯著他,像是淬了冰。
“借口。”
男人隻吐出兩個字。
下一秒,發動機發出一聲咆哮。
強烈的推背感猛地將遲祿死死按在座椅上。
“我操!”
遲祿嚇得魂飛魄散。
窗外的街景飛速倒退,變成了一團團模糊的光影。
這車速,絕對超過一百二了!
“師傅!大哥!你冷靜點!超速要扣分的!”
車子在公路上瘋狂疾馳,發動機的轟鳴聲震耳欲聾。
遲祿的心臟狂跳不止。
酒精帶來的暈眩和此刻的驚嚇混雜在一起。
讓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這個司機從他上車開始,就一直在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什麼叫“隻拍視頻”?
什麼叫“不去勸”?
一股寒意順著遲祿的脊椎骨猛地竄上天靈蓋。
讓他瞬間清醒。
七年前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瘋狂閃現。
那個從天台一躍而下的白裙少女。
樓下舉著手機拍攝的人群。
還有後來新聞上,那個抱著女兒遺像、雙眼通紅的男人。
那張臉……
那張寫滿了喪女之痛的臉。
正和後視鏡裡這張冰冷的臉緩緩重合。
遲祿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了。
他喉嚨發乾,用微不可察的聲音顫抖著問。
“你……你是唐雨的父親?”
“唐雷?”
駕駛座上的男人沒有回頭。
隻是發出了一聲冷笑。
那笑聲很輕,卻像一把淬毒的鉤子。
瞬間勾住了遲祿的心臟,讓他無法呼吸。
然後,他聽到了那句如同地獄判詞般的回應。
“你們,都得死。”
“你們”!
遲祿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想起了前段時間看到的一條社會新聞。
一個叫林聰的男人在車裡離奇死了。
腹部槍傷、左耳穿孔、左眼腐蝕,
車內還留有錄音器。
可遲祿清楚地記得。
林聰這個名字,也曾出現在七年前那棟教學樓下。
當時林聰就在他旁邊,一邊錄視頻一邊嘖嘖感歎。
“這腿真不錯,跳下來可惜了。”
原來不是意外!
這家夥是個瘋子!他要複仇!
遲祿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求生的本能讓他立刻去拉車門。
“哢噠。”
車門紋絲不動。
“彆白費力氣了,兒童鎖。”
唐雷的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
仿佛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遲祿瘋了似的拍打著車窗。
可窗外隻有飛速掠過的荒野和樹林,連個鬼影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