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連環殺人案”和“畫”這兩個詞。
米世豪的表情終於有了明顯的變化。
他愣了一下。
隨即,嘴角竟然勾起一個古怪的弧度。
那不是嘲笑,也不是緊張。
更像是一種“原來如此”的了然。
“哦。”
他應了一聲,將門完全拉開。
“進來吧。”
他側過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態度轉變之快,讓崔馳和徐帆都有些意外。
屋子裡的景象,隻能用“混亂的藝術感”來形容。
或者說,就是一個大型垃圾堆。
一樓像是一個巨大的畫室。
地上、牆上、架子上,到處都是畫。
有完成的,有畫了一半的。
各種尺寸的畫布堆疊在一起。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顏料和鬆節油氣味。
混雜著一絲灰塵和久未通風的沉悶。
地上扔滿了用過的顏料管。
斷掉的畫筆和揉成一團的畫紙。
整個空間裡,隻有一條勉強能下腳的小路。
“隨便坐。”
米世豪指了指角落裡。
一張同樣沾滿顏料的破沙發。
自己則靠在一張畫架上,抱著胳膊看著兩人。
“你們說,案子和我的畫有關?”
“是什麼意思?”
崔馳沒有坐。
他銳利的目光掃視著這個房間。
像一台精密的雷達,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他從隨身的公文包裡。
拿出了那兩張打印出來的簡筆畫。
那是凶手寄給死者的死亡預告。
他將兩張a4紙遞到米世豪麵前。
“這兩張畫,你眼熟嗎?”
米世豪接過那兩張紙。
他的目光落在畫上。
隻看了一眼,眉頭就微微皺起。
眼神裡流露出一種毫不掩飾的嫌棄。
那是一個專業的畫家。
在看到拙劣模仿品時。
本能的生理性厭惡。
“這是什麼垃圾?”
他脫口而出。
“模仿我的風格,但畫得一塌糊塗。”
“線條猶豫,構圖失衡,隻學到了皮毛。”
“卻完全沒有領會到精神內核。”
“簡直就是對我作品的侮辱。”
他的語氣充滿了藝術家的傲慢和刻薄。
崔馳盯著他的眼睛。
“模仿你的風格?”
“對。”
米世豪抬起頭。
眼神裡沒有絲毫的慌亂。
反而帶著一種被冒犯的憤怒。
“這是我早期的風格,大概三四年前吧。”
“那時候我還在摸索,喜歡用這種簡單的線條。”
“來表達一些極端的情緒。”
“後來我覺得這種方式太單薄了。”
“才開始轉向油畫。”
他說著,轉身走進旁邊一個被簾子隔開的小房間。
片刻之後,他拿著兩幅。
裱在畫框裡的原作走了出來。
他將自己的兩幅畫。
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那張稍微乾淨點的帆布上。
旁邊,就是崔馳帶來的那兩張打印出來的凶案證物。
四幅畫,擺在了一起。
一瞬間,就連徐帆都感覺呼吸一滯。
太像了。
無論是畫中人物跪地的扭曲姿態。
還是那種勾勒輪廓的、帶著神經質顫抖的筆觸。
如果不是米世豪親口承認。
幾乎沒人能分清哪張是原作,哪張是模仿。
“你看,這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畫的?”
崔馳的臉色沉了下來。
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狡辯。
這兩組畫,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這不就是一模一樣嗎?”
崔馳的語氣裡帶上了壓迫感。
米世豪冷笑了一聲。
像是在看一個藝術領域的門外漢。
“外行人才會覺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