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蘑菇岩營地後，小隊沿著乾涸的河床又向西行進了整整一日。周圍的景致越發荒涼，雅丹地貌逐漸被更加險峻、色彩斑斕的丹霞峭壁所取代。風化的岩石呈現出赤紅、赭黃、灰白等多種顏色，在昏黃的天光下如同打翻的調色盤，卻帶著一種死寂的瑰麗。
空氣中的混亂能量流似乎也帶上了一種燥熱的顆粒感，風中卷起的沙礫打在臉上，隱隱作痛。根據老葛頭指明的方向和林凡手中的羅盤校準，他們知道，那條被稱為“鬼牙峽穀”的通道，已經近在眼前。
遠遠望去，兩座如同獠牙般突兀聳立的暗紅色山峰之間，一道狹窄、幽深的裂穀貫穿山體，那就是鬼牙峽穀的入口。穀口彌漫著不自然的、帶著鐵鏽色的薄霧，即使相隔甚遠，也能感受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氣。
“好重的煞氣。”張震眯起眼睛，握緊了戰刀，“像是無數血腥和怨念堆積出來的。”
林凡凝神感應，眉頭緊鎖：“不止是煞氣。這峽穀的氣機被一種外來的力量強行扭曲、固化了，形成了類似‘困陣’與‘殺陣’結合的效果。坤土之氣被壓製成‘墳塋’之象，巽風之氣則充滿了‘金戈’之音。那‘黑風’沙匪，果然有些門道。”
他示意隊伍在距離穀口一裡外的一處風蝕岩柱後隱蔽起來，仔細觀察。隻見峽穀入口處，隱約可見一些簡易的木質柵欄和了望塔的輪廓，塔上似乎有人影晃動。偶爾有騎著類似變異駱駝、但更加高大猙獰生物的騎手，在穀口外巡邏，那些騎手身著雜亂的皮甲，臉上塗抹著詭異的油彩，眼神凶狠彪悍。
“防守看起來不算嚴密，但地利優勢極大。”張震分析道，“強攻的話，我們人少，很容易被堵在穀口，成了甕中之鱉。”
“而且，那‘黑沙’之力，尚未可知。”葉靈均補充道，她手中的離火短杖在這裡似乎也受到了一定的壓製。
林凡沉思片刻，道：“不能硬闖。老葛頭說一個月前有一夥類似我們的人進去了，或許……我們可以試著尋找他們可能留下的痕跡，或者看看有沒有其他潛入的路徑。”
他讓王浩借助量天尺，仔細感知周圍氣流的細微變化，尋找陣法可能存在的薄弱點或生門。同時，自己也全力推演峽穀周圍的地勢與卦象對應。
時間一點點過去，夕陽將天空染成更加詭異的紫紅色。就在王浩幾乎要放棄時，他突然低呼一聲：“林先生，有發現！在峽穀北側峭壁大約三分之二高度的地方，有一處氣流異常！那裡的巽風之氣並非完全死寂，反而有一絲極其微弱的、持續外泄的跡象，像是……一個被掩蓋的通風口或者裂縫！”
林凡聞言，眼中精光一閃，立刻進行推演。“北側，屬坎水位。坎為隱伏，為險陷。若有通道，必是險道。但‘險’中亦藏‘機’。值得一試！”
趁著夜色降臨，巡邏的沙匪換崗的間隙，小隊借著岩壁的陰影，悄無聲息地繞到了峽穀北側的山腳下。仰頭望去，峭壁近乎垂直，光滑陡峭，王浩所指的那處位置更是隱沒在黑暗中，難以分辨。
“我能用離火照亮，但可能會被發現。”葉靈均低聲道。
“不必。”林凡擺手，他示意李衛和王浩配合。李衛運轉艮山之力，在岩壁上製造出一些微小的、可供攀附的凸起；王浩則操控巽風，一方麵減輕眾人的重量，一方麵探知上方最安全的攀爬路線。
這是一場無聲而艱難的攀登。隊員們必須小心翼翼，既要避開可能鬆動的岩石，又要時刻警惕不被穀口的哨兵發現。足足耗費了一個多時辰，他們才終於接近了王浩感應到的那處異常點。
那果然不是天然的裂縫，而是一個被巧妙偽裝過的、直徑約半米的洞口！洞口邊緣有明顯的人工開鑿痕跡，還被一種與岩石顏色相近的塗料覆蓋，若非對氣流極其敏感，根本無從發現。洞口處散發著淡淡的、陳舊的血腥味和一絲微弱的能量殘留。
“這痕跡……不像是沙匪的風格。”張震檢查著洞口邊緣，“倒像是……專業的勘探隊或者軍方的手法？”
林凡心中一動，想起了老葛頭提到的那夥“一個月前”的人。他率先矮身鑽入洞中，裡麵是一條狹窄、向下傾斜的甬道，人工開鑿的痕跡更加明顯，牆壁上甚至還能看到一些早已失效的嵌入式照明燈的殘骸。
“這可能是舊時代的一條勘探隧道，或者軍事備用通道。”林凡判斷道，“那夥人發現了這裡，試圖從這裡潛入。我們跟上。”
隧道內部陰暗潮濕，充滿了塵土的氣息。前行了約百米，前方出現了岔路。一條繼續向下，深邃不知通向何處；另一條則水平延伸，似乎指向峽穀內部。
就在林凡準備推演選擇哪條路時，水平通道的深處，隱約傳來了一聲壓抑的、帶著痛苦的悶哼，以及一陣鎖鏈拖曳的聲響！
有人！
小隊立刻進入戰鬥狀態，悄無聲息地向聲音來源摸去。通道儘頭是一個稍微開闊的、類似舊時代設備間的洞穴，角落裡，蜷縮著幾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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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三男一女，同樣穿著破損但材質精良的探險服，身上帶著明顯的傷痕，被粗糙的金屬鎖鏈捆綁著，精神萎靡。當他們看到林凡等人時，先是驚恐，隨即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希望光芒。
“你……你們不是沙匪？！”其中一個臉上帶著刀疤、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掙紮著抬起頭，聲音沙啞地問道。
“我們從東邊來。”林凡示意隊員們保持距離，自己上前，檢查他們的傷勢，“你們是？”
“國家‘火種計劃’，第七勘探隊。”那男子喘著氣，眼中閃過一絲驕傲，隨即又黯淡下去，“我是隊長，趙鐵山。我們……一個月前奉命探查昆侖線索，在這裡……栽了。”
果然是“火種計劃”的人！林凡心中了然，這印證了陳教授的說法，國家確實在行動。
“是‘黑風’抓住了你們？他到底是什麼人？那‘黑沙’又是怎麼回事？”林凡一邊示意葉靈均用離火之力小心地灼燒鎖鏈避免太大動靜），一邊快速問道。
趙鐵山臉上露出憤恨與一絲恐懼：“黑風……他是個瘋子！但他不是普通人！他能操控黑色的沙子，那些沙子像活物一樣，能吞噬能量，腐蝕血肉！他管那叫‘黑沙神’的恩賜！他把我們關在這裡，每隔幾天就來逼問我們關於‘昆侖’和‘易鏡’的情報……我們隊裡的地質學家和老教授，已經被他……”他說不下去了，眼中滿是悲憤。
吞噬能量，腐蝕血肉？林凡立刻聯想到了歸墟教的力量特性。
就在這時，通道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和沙匪粗魯的吆喝聲！
“不好！巡邏的沙匪來了！他們每天這個時候會來檢查一次！”趙鐵山臉色大變。
林凡眼神一凜，迅速做出決斷：“張隊長，李衛，堵住通道口，拖延時間！靈均，加快速度！王浩，準備風遁，鎖鏈一開，立刻帶他們從原路撤離！”
狹路相逢，一場遭遇戰，已不可避免。而那個能操控黑沙的匪首“黑風”，似乎也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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