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部內的氣氛，比林凡想象中還要凝重幾分。
陳教授眉頭緊鎖，盯著桌上鋪開的一張殘破的電子地圖，上麵代表北方區域的板塊大片模糊，隻有零星幾個光點閃爍，其中代表“弱水沼澤”的區域更是被標記為刺目的深紅色。張震和雷烈也已經到了，兩人傷勢未愈，但眼神銳利，顯然也感知到了不尋常。
“林先生，你來得正好。”陳教授見林凡和葉靈均進來，立刻指著地圖上一個微弱閃爍、幾乎要熄滅的光點說道，“這是三個時辰前，‘玄甲’偵察小隊傳回的最後信號位置，位於弱水沼澤邊緣。”
“最後信號？他們失聯了？”張震沉聲問道，聲音帶著金屬般的質感。
“不是完全失聯，但信號極其微弱，斷斷續續，而且……”陳教授調出了一段經過降噪處理的音頻，伴隨著強烈的電流乾擾音，一個斷斷續續、充滿驚恐的聲音傳出：
“……沼澤…活了！水在吞噬一切…空間是碎的…影子…水裡有影子……救命……啊——！”
最後是一聲短促的慘叫，音頻戛然而止。
指揮部內一片寂靜。那聲音中蘊含的絕望與恐懼，仿佛能透過音響滲入每個人的骨髓。
“活了？”葉靈均下意識地重複這個詞，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
“不僅僅是噬卦者，”陳教授麵色難看地關閉音頻，“根據他們最後傳回的幾幀模糊圖像和能量讀數，弱水沼澤的環境發生了劇變。那裡的空間結構極不穩定，隨機出現空間裂縫，吞噬物質。更詭異的是，那裡的‘水’或者說液態物質，具有極強的能量侵蝕性，並能……擬態化形。”
他調出幾張極其模糊的圖片，可以看到渾濁的水流中，隱約有扭曲的、類似人形或獸形的輪廓凝聚，又瞬間潰散。
“歸墟教的手筆？”林凡問道，語氣平靜，但眼神已然冰冷。
“可能性極高。”陳教授點頭，“偵察小隊在失聯前，捕捉到一縷極其隱晦、但與永燼之地那位執事同源的能量波動，雖然一閃而逝，但監測法器確認無誤。他們很可能已經先我們一步，進入了弱水沼澤，並對‘坎’之本源做了什麼，才引發了如此異變。”
“空間裂縫，蝕能之水，擬態水影……”雷烈咂咂嘴，摸了摸自己還纏著繃帶的胳膊，“聽起來比那些石頭疙瘩難搞多了。俺這拳頭，打水可不好使。”
“坎水主險陷，歸墟教若在其中，必是布下了重重陷阱，守株待兔。”張震分析道，看向林凡，“林兄弟，你怎麼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林凡身上。
林凡沒有立刻回答，他閉上眼睛，神識再次沉入識海。那輪赤紅的本源光團靜靜懸浮，當他將意念集中，嘗試去感應北方時，離火本源微微跳動了一下，與《星樞秘要》的感應再次同步。
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波動，而是一種清晰的、如同冰針刺骨的“警示”！來自北方的感應充滿了混亂、暴虐、以及一種深沉的悲哀，仿佛純淨的水流被強行注入了汙濁與狂亂。
他猛地睜開眼，瞳孔中赤金火芒一閃而逝。
“不是‘可能’，是確定。歸墟教正在汙染，或者說，正在試圖扭曲‘坎’之本源！”林凡的聲音帶著一絲寒意，“那裡的情況比我們想象的更糟。本源正在痛苦掙紮，其逸散的力量扭曲了環境，才形成了弱水沼澤的異變。我們必須立刻出發，否則一旦本源被徹底扭曲，不僅收複無望，整個北方，乃至更廣袤的區域，都可能化為真正的絕地死域！”
指揮部內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徹底扭曲一個世界本源？那將是何等災難？
“可是，‘玄甲’小隊是龍城最精銳的偵察力量，他們……”陳教授麵露難色，既有對隊員的擔憂，也有對林凡等人安危的顧慮。弱水沼澤如今已成龍潭虎穴。
“正因為如此，才更不能耽擱。”林凡語氣斬釘截鐵，“每拖延一刻，本源被汙染的程度就加深一分，‘玄甲’小隊生還的希望也更渺茫一分。我們剛得離火，水火相克，或許正是克製那變異沼澤的關鍵。”
他看向張震和雷烈：“張隊長，雷大哥，你們的傷勢……”
“皮外傷，不礙事！”雷烈把胸膛拍得砰砰響，“正好活動活動筋骨！”
張震也沉穩點頭：“狀態已恢複七成，可堪一戰。而且，經曆過地火之戰，我們對這種本源級彆的對抗，更有經驗。”
葉靈均自然不用說，目光堅定地站在林凡身側。
“既然如此……”陳教授知道事態緊急，不再猶豫，“龍城會為你們提供一切可能的支援！我會立刻調集庫藏的‘定空符’和‘避水丹’，雖然效果可能有限，但總好過沒有。另外，關於弱水沼澤的古籍記載，我會讓人立刻整理出來，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命令迅速下達，整個龍城高效運轉起來，為這支即將再赴險境的小隊做準備。
林凡走出指揮部，望著北方那仿佛能吞噬光線的陰沉天空，感受著識海中離火本源傳來的、對北方那股混亂力量的本能排斥與戰意。
離火初曦，便要直麵坎水之險。
這一次，不再是地底的熾熱搏殺，而是深陷冰冷泥沼、與無形之敵的較量。
“坎水……無論你變成了什麼樣子，我都會將你帶回光明。”林凡在心中默念，仿佛是對那遠在北方、正處於痛苦中的本源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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