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瀕臨崩塌的地宮主殿,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沸騰的油鍋上。大地在痛苦地痙攣,狂暴的汙穢地脈之力如同失控的洪流,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試圖將一切生靈拖入沉淪的深淵。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硫磺與腐臭混合的氣味,那是被汙染的大地本源散發的“惡息”。
林凡將石鳶護在身後,坎水之力與星辰之力交織成一層薄而堅韌的護罩,艱難地抵禦著外界無孔不入的侵蝕。兩名守嶽戰士一左一右,揮動戰斧劈開前方因能量扭曲而不斷增生、如同活物般蠕動的岩刺和穢土觸手。
“跟緊我!”林凡低喝,神識以前所未有的強度蔓延開來,並非對抗,而是如同水銀般滲透進狂暴混亂的地脈能量中,試圖尋找那尚存的一絲“秩序”的軌跡。他眼中,世界不再是簡單的物質,而是無數交織、碰撞、崩潰的能量線條。離火之眼洞察“氣”的流轉,坎水之感知“脈”的動向,震雷之敏捕捉“機”的波動,星辰之力則於混沌中推演“序”的可能。
“左前方三十步,地脈有瞬時平複間隙!”林凡驟然指引,四人毫不猶豫衝向那個方向。果然,就在他們踏足那片區域的瞬間,周圍狂暴的能量亂流奇跡般地平息了一息,雖然立刻恢複,卻足以讓他們險之又險地避開一道從地底噴湧而出的汙穢光柱。
石鳶緊握著那瓶玄冥真水,小臉緊繃,她能感受到懷中水瓶與腳下痛苦大地之間那微弱的、源自本源的吸引與排斥。更多的,是她血脈中傳來的、與那塊失控碎片同源的悸動與悲戚。她不再恐懼,而是嘗試著放開身心,以自身為媒介,去感受、去安撫那碎片中屬於大地祖靈最初的、被掩埋的純淨意誌。
“它在哭……”石鳶喃喃自語,清澈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層水霧,“很痛苦,很憤怒……但深處,還有一點點光……”
“抓住那點光,石鳶!”林凡一邊艱難地帶路,一邊沉聲道,“記住淵宿前輩的話,心契坤靈!你的心,就是指引那點光掙脫黑暗的燈塔!”
越靠近那破碎的結點,環境越發惡劣。空間都開始變得不穩定,時而扭曲,時而出現短暫的斷層。無數由純粹煞氣與怨念凝聚而成的低階“穢妖”從四麵八方湧來,它們沒有理智,隻有吞噬一切生機的本能。
“不要纏鬥!衝過去!”林凡雙手結印,震雷之力化作無數細密的電蛇向四周爆開,雖不能徹底消滅穢妖,卻足以將它們暫時麻痹擊退。兩名守嶽戰士怒吼著,戰斧揮舞成風,將攔路的穢妖劈散,每一步都踏得堅定無比。
然而,巫祭的氣息如同籠罩在所有人心頭的烏雲,越來越近,越來越沉重。他已經與那塊碎片建立了深層次的聯係,仿佛化作了這片穢土的主宰。
終於,穿過最後一片因能量扭曲而形成的、如同鏡麵般破碎的岩區,眼前的景象讓四人呼吸一窒。
那是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淵藪,取代了原先的溶洞空間。淵藪中心,懸浮著那塊劇烈搏動的、散發著渾濁黃光的碎片,它比之前“看”到的更大,表麵的黑色紋路如同活著的血管般蠕動,延伸出無數粗壯的、由汙穢大地之力凝聚的觸手,瘋狂抽打著四周的虛空,每一次抽擊都引得整個淵藪震蕩。
而歸墟巫祭,就懸浮在碎片正下方。他手中的白骨權杖已徹底化作幽綠色,杖身蔓延出無數細絲,與碎片延伸出的觸手連接在一起。他的身體膨脹了一圈,皮膚下仿佛有黑色的流體在流動,臉上原本的紋路變得如同燃燒的幽火,雙眼更是徹底變成了兩個吞噬光線的黑洞。他的氣息,赫然已經穩固在了融法境中期,並且還在向著後期緩慢攀升!
“螻蟻們……終於來送死了嗎?”巫祭緩緩轉過頭,黑洞般的雙眼“看”向林凡四人,聲音如同億萬怨魂的囈語,直接衝擊著他們的神魂。“正好,用爾等生機與靈魂,作為迎接吾神降臨的最後祭品!”
他甚至沒有移動,隻是心念一動,無數穢土觸手便如同狂蟒般從淵藪四周升起,遮天蔽日般向林凡四人纏繞、拍擊而來!每一根觸手都蘊含著足以輕易撕碎初入融法境的力量!
“退!”
林凡一把將石鳶推向身後兩名戰士,自身則悍然前衝!他不能再保留,四種本源之力毫無保留地爆發!
“離火·焚天!”
“坎水·玄冰!”
“震雷·亟域!”
“星辰·鎮邪!”
烈焰、玄冰、雷霆、星輝,四種迥異卻同源的力量第一次在林凡的引導下,並非融合,而是構成了一個臨時的、充滿毀滅性力量的領域,與那漫天蔽日的穢土觸手狠狠撞在一起!
轟隆隆——!!!
能量風暴瞬間席卷了整個淵藪!光芒與黑暗交織,淨化與侵蝕對衝。林凡的複合領域在無數觸手的衝擊下劇烈搖曳,光芒急速黯淡,他本人更是臉色一白,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他以一己之力對抗幾乎與整個穢土連接的巫祭,差距依然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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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石鳶驚呼。
“保護小姐!”兩名守嶽戰士目眥欲裂,揮斧斬斷幾根繞過林凡領域襲來的觸手,將石鳶死死護在中間。
“徒勞的掙紮!”巫祭獰笑,白骨權杖一頓,更多的汙穢地脈之力被抽取,凝聚成一隻覆蓋了整個視野的、由穢土和骸骨組成的巨掌,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勢,向著林凡和他撐開的領域緩緩壓落!這一掌,已然達到了融法境後期的威力!
領域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林凡體內的力量飛速流逝,眼看就要被徹底碾碎。
就在這絕望之際——
“林凡!堅持住!”
兩聲熟悉的怒吼從後方傳來!緊接著,一道熾熱如驕陽的青白色火鳳,與一道厚重如大地的血氣山嶽虛影,一左一右,悍然轟擊在那穢土巨掌的側翼!
是葉靈均和雷烈!他們憑借著玄冥真水的滋養和林凡留下的丹藥,強行壓製住大部分傷勢,在最關鍵的時刻趕到了!
離火與血氣的加入,雖然無法完全抵消巨掌的力量,卻極大地緩解了林凡的壓力,為他和他的領域爭取到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靈均!雷大哥!”林凡精神一振。
“嘿,這種大場麵,怎麼能少得了俺老雷!”雷烈渾身血氣燃燒,雖然內傷未愈,卻戰意滔天。
葉靈均沒有說話,隻是堅定地站在林凡身側,離火熊熊燃燒,表明了她的態度。
巫祭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被更深的暴戾取代:“也好……多來幾個祭品!”
大戰,徹底爆發!林凡、葉靈均、雷烈三人聯手,勉強抵擋住巫祭操控的穢土之力。而石鳶,則在兩名戰士的拚死護衛下,躲避著四處濺射的能量和零星的攻擊,她手中的玄冥真水瓶,因為靠近碎片和激烈的能量衝突,開始微微震動,散發出越來越清晰的藍色光暈。
她的目光,穿透混亂的戰場,牢牢鎖定在那塊瘋狂搏動的碎片核心。她能感覺到,那深處的一點“光”,正在發出微弱的呼喚。
機會,可能隻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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