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爻使指尖凝聚的灰白死光,尚未發出,那純粹的“剝蝕”與“吞噬”意誌已如冰錐刺入林凡識海,讓他神魂劇痛,四肢百骸都仿佛要被這股力量分解消融。這是境界與力量的雙重碾壓,遠非之前任何對手可比。
逃?在這片被封鎖的平原,在一位融法境中期、且能操控此地環境的強敵麵前,希望渺茫。
硬抗?方才傾力一擊也僅能重創其寵物,如何抵擋這蓄勢已久的必殺?
生死一線間,林凡的精神反而進入一種前所未有的空明狀態。【觀卦境】被他催發到極限,不再試圖尋找能量層麵的弱點,而是直接“觀”那飼爻使此刻的狀態,觀其“勢”,觀其“意”!
在他“眼”中,飼爻使周身卦象混亂而強大,核心是不斷旋轉的“噬嗑”吞噬漩渦,輔以無數代表“剝”、“損”、“否”的凶煞卦文,氣勢正如日中天,凶戾滔天。然而,在這極致凶戾、看似無懈可擊的氣象深處,林凡捕捉到了一絲極其隱晦的“滯澀”與“過盈”之感。
“亢龍有悔!”
《易經》乾卦上九爻辭如同驚雷般在他心中炸響!事物發展到極致,必然轉向反麵!這飼爻使強行吞噬“饕餮”之力,氣息雖暴漲,但其力量根基源於吞噬與剝奪,本就駁雜不穩,此刻更是強行提升,已隱現“過剛易折”之兆!他那看似完美的吞噬漩渦,因其過於強盛,反而在核心處產生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因力量過載而生的“悔”意——一個極其微小、轉瞬即逝的平衡破綻!
這破綻,不在能量,而在其“勢”將儘、“意”將滿未滿的刹那!
灰白死光即將離指而出!
就是現在!
林凡做出了一個讓飼爻使都為之錯愕的舉動。他沒有防禦,沒有閃避,更沒有攻擊,而是雙手在胸前劃出一個極其古樸、圓融的弧線,體內殘存的離火、坎水、震雷、星辰四力,甚至包括懷中地脈之心碎片傳來的一縷精純坤土之氣,被他以一種近乎“奉獻”的方式,不再追求融合與殺傷,而是模擬出“泰”卦地天交泰的平和、“謙”卦卑己尊人的虛懷之意,化作一團柔和、包容、仿佛毫無威脅的混沌光暈,迎向那道毀滅死光!
他並非要抵擋,而是要……“承接”與“引導”!
“愚蠢!自尋死路!”飼爻使嗤笑,死光毫不猶豫地轟入那團混沌光暈!
然而,預想中光暈被瞬間撕碎、林凡被湮滅的場景並未出現。那團混沌光暈如同最具韌性的水囊,在接觸死光的瞬間劇烈凹陷、扭曲,卻並未破裂。光暈內部,林凡模擬出的“泰”與“謙”之意,如同潤滑劑,並未與死光的“剝蝕”意誌正麵對抗,而是巧妙地“順應”其衝勢,引導其毀滅性的力量沿著光暈的邊緣、沿著那圓融的軌跡,偏轉、滑開!
與此同時,林凡將【觀卦境】的洞察力運用到極致,精準地捕捉到死光轟入光暈、力量完全爆發、卻因被引導而舊力已儘、新力未生,那飼爻使自身氣勢也隨之攀升到頂點、即將由盛轉衰的——“亢龍有悔”的瞬間!
就是這一刻!
林凡眼中精光爆射,那團承受了絕大部分衝擊、已然瀕臨潰散的混沌光暈,被他以最後的神念猛地向側後方——那片布滿墓碑與殘骸的死寂之地——甩去!
轟隆隆——!!!
被引導偏轉的毀滅死光,如同失控的狂龍,狠狠撞入遠處的“墓碑之森”,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將大片岩石與殘骸化為齏粉!
而幾乎在同一時刻,因力量瞬間傾瀉、氣勢由頂峰滑落而出現那微不足道、卻真實存在的“悔”之破綻的飼爻使,猛地感到一股尖銳的、直指其神魂核心的危機感!
林凡並未追擊其肉身,而是將自身殘存的所有神念,結合懷中碎片傳來的大地悲憫之意,化作一柄無形無質、卻直指心靈的“心劍”,沿著那“悔”之破綻,悍然刺入了飼爻使因吞噬而本就駁雜不穩的神魂深處!
“呃啊!”
飼爻使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痛吼,身體劇震,覆蓋臉部的金屬麵具下,竟滲出了一縷灰黑色的血液!他眼中的灰白光芒瘋狂閃爍,充滿了難以置信與暴怒。林凡這一擊,並未造成嚴重的物理傷害,卻精準地撼動了他強行提升後本就不穩的力量根基,更引動了他吞噬無數能量後積攢的雜亂怨念反噬!
他仿佛聽到無數被他吞噬的噬爻獸、乃至葬身此地的遠古亡魂,在他靈魂深處發出尖嘯!
機會!
林凡趁其神魂受創、氣息紊亂的刹那,強忍著幾乎枯竭的神魂刺痛和身體虛脫,猛地轉身,將最後的力量用於遁逃,向著與葉靈均他們撤離相反的方向,也是墓碑之森更深處、卦象更為混亂的區域,亡命飛掠!
“小畜生!我要將你抽魂煉魄!!”
身後傳來飼爻使歇斯底裡、充滿瘋狂殺意的咆哮,以及恐怖能量再次凝聚的波動。
林凡不敢回頭,將速度提升到極致,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遠離隊友,將這最危險的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他的身影很快沒入密集的墓碑與殘骸陰影之中。而暴怒的飼爻使,則如同失控的毀滅風暴,緊追而去,所過之處,死寂的平原被犁出一道道恐怖的溝壑。
……
在平原的另一側,葉靈均、雷烈等人聽到了遠處傳來的驚天爆炸和飼爻使那充滿殺意的咆哮。
“林凡……”葉靈均緊握雙拳,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眼中充滿了擔憂與決絕。
“林兄弟他……”雷烈虎目含淚,狠狠一拳砸在旁邊的金屬殘骸上。
石鳶望著林凡消失的方向,淚水無聲滑落。
他們知道,林凡為他們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也承擔了最大的危險。
“我們不能讓林凡的努力白費!”葉靈均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波瀾,目光投向不遠處那搏動的暗紅屏障,“儘快找到屏障的薄弱點,拿到碎片!”
眾人收斂悲憤,帶著更沉重的使命,繼續沿著屏障邊緣,小心翼翼地搜尋起來。
而此刻,在墓碑之森的深處,一場實力懸殊的亡命追逃,正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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