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阱”破碎的反噬如同無形重錘,狠狠砸在四名執令使的神魂之上。他們齊齊悶哼一聲,氣息肉眼可見地萎靡下去,臉上那殘忍戲謔的表情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驚駭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他們無法理解,一個修為遠未至巔峰的土著,如何能從那針對意識本源的“寂滅心阱”中掙脫,甚至反過來重創了他們!
林凡落回地麵,身形微微晃動,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仿佛下一刻就會倒下。強行突破“心阱”對他心神的消耗是毀滅性的,此刻他體內力量十不存一,經脈如同被撕裂般劇痛。但他依舊強撐著,目光平靜地掃過那四個驚疑不定的敵人,最後落在那重新開始搏動、卻光芒黯淡了許多的黑暗核心上。
他知道,自己已是強弩之末,雷烈和葉靈均也消耗巨大,狀態不佳。硬拚下去,三人很可能都會交代在這裡。
必須……必須毀掉那個核心!
就在這時,他懷中那塊一直沉寂的、最初獲得的、兼具調和之能的坤輿之引碎片,忽然傳來一陣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悸動。一股溫和醇厚、充滿了生機與守護意味的力量,如同涓涓細流,悄然注入他近乎乾涸的經脈與識海,雖然無法立刻恢複他的力量,卻如同給將熄的炭火吹入了一絲氧氣,穩住了他最後一線清明,也帶來了一段模糊的、源自碎片本源的古老信息——關於“守護”、“犧牲”與“薪火相傳”的意蘊。
與此同時,龍城方向,一股微弱卻無比堅定的意誌,如同跨越了空間,遙遙傳來,與他懷中的碎片產生了共鳴!那是……周鎮嶽的意誌!是無數龍城守軍不屈的信念!是石鳶純淨的守嶽血脈對大地母親的呼喚!
這些微弱的、分散的力量,在這一刻,通過林凡這個樞紐,通過他懷中的碎片,奇異地連接在了一起!
林凡福至心靈,他放棄了調動自身殘存的力量去攻擊,而是將全部心神沉入懷中碎片,尤其是那塊傳遞出生機與守護意蘊的調和碎片。他以自身為橋梁,引導著來自龍城的信念之力、石鳶的血脈共鳴之力,混合著碎片本身的力量,化作一股無形無質、卻蘊含著“守護”與“傳承”真意的波動,並非攻向敵人,而是……湧向那座骸骨祭壇,湧向那黑暗核心!
這不是毀滅,而是……“淨化”與“覆蓋”!
他要以龍城不屈的守護之念,以守嶽血脈對大地深沉的愛,去覆蓋、去中和那黑暗核心所代表的歸墟死寂意誌!
“螳臂當車!垂死掙紮!”“離煞”執令使看出林凡已是強弩之末,雖然不解其舉動,但還是厲喝一聲,強壓傷勢,再次凝聚出一道蒼白的寂滅之炎,就要射向林凡!
“你的對手是俺!”雷烈咆哮著,不顧自身傷勢,再次爆發出殘存的雷霆之力,悍然撞向“離煞”,將其死死纏住!
葉靈均也咬緊牙關,離火雖弱,卻依舊頑強地舞動,同時牽製住“坎煞”與“巽煞”。
而那名被雷烈擊傷的“艮煞”,剛想有所動作,突然,他腳下的紫黑色大地猛地一震!一道細微卻堅韌的土黃色光刺破土而出,精準地刺穿了他的腳踝!雖然未能造成致命傷,卻讓他身形一個趔趄,動作慢了半拍!
是石鳶!遠在龍城的她,似乎感應到了此地的危機,憑借著剛剛蘇醒的血脈之力與對大地細微的掌控,隔著遙遠距離,做出了這微不足道卻至關重要的乾擾!
就是這片刻的阻滯!
林凡引導的那股蘊含著“守護”與“傳承”意念的波動,已然如同春風化雨般,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那搏動的黑暗核心之中!
起初,黑暗核心毫無變化。但下一秒,異變發生了!
那核心表麵,原本純粹的死寂黑暗,竟然開始泛起一絲絲極其微弱的、如同星火般的金芒!這些金芒雖然微弱,卻頑強地抵抗著黑暗的侵蝕,並且如同擁有生命般,開始沿著核心表麵的紋路蔓延!
“不!這是什麼力量?!”“坎煞”執令使發出驚恐的尖叫,他感覺到,核心與地脈深處那古老創傷的聯係正在被一種他無法理解的力量乾擾、削弱!那並非蠻力的破壞,而是一種更加本質的……“替換”!
黑暗核心的搏動變得雜亂無章,光芒在金與黑之間瘋狂閃爍,仿佛內部在進行著激烈的爭鬥。維持大軍存在的能量供給變得極不穩定,遠處那如同潮水般的歸墟雜兵們,動作開始變得遲滯、混亂,甚至出現了互相攻擊的現象!
“核心失控了!撤!”“離煞”當機立斷,知道事不可為,硬抗雷烈一拳,噴著血倒飛出去,同時發出尖銳的嘶鳴,那是撤退的信號。
另外三名執令使也毫不猶豫,各自施展手段,擺脫對手,化作四道黑氣,向著遠方遁去,連那失控的祭壇和核心都顧不上了。
敵人……退了?
雷烈拄著膝蓋,大口喘息,看著遠遁的黑影,有些不敢相信。葉靈均也落到林凡身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美眸中滿是擔憂和後怕。
林凡看著那依舊在閃爍掙紮的黑暗核心,感受著其中那“守護”意念與“死寂”意誌的激烈對抗,心中明了。他成功的,並非摧毀,而是“汙染”了歸墟的造物,注入了屬於他們的“病毒”。這核心暫時廢了,但能否徹底淨化,猶未可知。
他抬起頭,望向龍城的方向。城牆之上,依舊硝煙彌漫,但那股不屈的意誌,卻如同黑夜中的燈塔,清晰可辨。
“我們……贏了這一陣。”林凡的聲音沙啞而疲憊,卻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平靜。
他靠在葉靈均身上,最後看了一眼那閃爍的核心,輕聲道:“回去吧,龍城……還需要我們。”
雷烈嘿然一笑,抹去嘴角的血跡:“走!回去喝酒!慶祝俺們又活下來了!”
三人相互扶持著,踏著滿地的狼藉,向著那座在廢墟中屹立不倒的城池,一步步走去。
身後,那閃爍的祭壇核心,最終在一陣劇烈的光芒爆發後,徹底黯淡、崩塌,化作一地失去光澤的碎片。其中那點金色的“星火”,也隨之消散,仿佛從未存在過。
但林凡知道,那代表著“守護”與“傳承”的星火,並未熄滅。它已留在了這片被創傷的大地深處,留在了每一個奮戰者的心中。
薪火雖微,傳承不絕。龍城,依舊在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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