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據“心火之契”星圖的指引,“薪火遠征號”經過數次謹慎的短途躍遷,終於抵達了目標星域。當星艦脫離躍遷狀態,觀測窗外的景象讓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那並非預想中的破碎星球或死寂虛空,而是一片浩瀚無垠的、散發著柔和翡翠色光芒的星雲。星雲緩緩旋轉,其內部可見無數破碎的星球殘骸、扭曲的巨樹化石般的結構、以及流淌著的、仿佛液態翡翠般的能量長河。一股磅礴卻又帶著無儘哀傷的生機與凋零交織的意蘊,如同潮汐般衝刷著星艦。
這裡,就是“青木之墟”。一個並非徹底死寂,而是生機以另一種極端方式“凝固”或“循環”著的奇異星域。
“檢測到超高強度生命能量反應……但同時,也檢測到同等強度的‘衰亡’規則力場!”李斯特博士的聲音充滿了震驚,“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法則在這裡達到了某種詭異的平衡……或者說,陷入了永恒的拉鋸戰。”
林凡立於艦橋,【易鏡】清輝全力運轉。“通爻”感知下,這片星域呈現出前所未有的複雜景象。代表“生長”、“滋養”、“繁盛”的翠綠爻象,與代表“枯萎”、“腐朽”、“終結”的灰敗爻象,如同兩條相互纏繞、彼此吞噬的巨蟒,構成了這裡最基本的規則底色。任何闖入此地的存在,似乎都會同時受到極致生機與極致死寂的雙重影響。
“星圖指示的‘青霖界’核心區域,就在星雲的中心。”導航員彙報,“但那裡的空間曲率極其複雜,常規航行無法進入。”
“尋找規則漣漪的薄弱點,”林凡沉聲道,“這裡的生死法則在不斷衝突、轉化,必然存在間歇性的平衡節點或通道。”
在林凡的“通爻”感知與石鳶對能量流動的敏銳把握下,星艦如同在雷區中漫步,小心翼翼地穿梭於翡翠星雲之中,避開那些生機過於狂暴足以催化萬物瘋長直至崩解的區域,也遠離那些死寂過於濃重足以瞬間剝奪所有生命力的地帶。
數日後,他們終於抵達了星雲的核心。眼前的景象再次超出了眾人的想象。
那並非實體星球,而是一個由無數巨大、枯萎卻依舊散發著瑩瑩綠光的古樹根係糾纏構築成的、如同鳥巢般的位麵殘骸。殘骸中央,懸浮著一顆僅剩一半、如同被利刃劈開的翡翠星辰的斷麵。斷麵上,依稀可見山川河流的痕跡,卻都已凝固、結晶化。而在那斷麵最中心,一株通體焦黑、卻依舊頑強挺立、枝丫間有點點星火般綠芒閃爍的巨樹殘骸,深深紮根於虛空之中。
磅礴的生機與沉重的死寂,正是以這株巨樹殘骸為核心,向整個星域輻射!
“那就是……青霖界的核心?那棵樹……”葉靈均感受到那精純至極卻又充滿悲愴的木係法則,心神震動。
“它還沒完全‘死’。”石鳶輕聲說道,她能感受到那焦黑樹乾深處,一絲微弱卻無比堅韌的意誌,仍在與侵蝕它的衰亡之力抗爭。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那巨樹殘骸似乎感應到了外來者的氣息,尤其是石鳶身上那精純的坤元生機,以及林凡那蘊含易道變易之意的靈性。它那焦黑的樹乾微微震動,一點最為明亮的綠芒自樹心亮起,隨即,一道溫和卻不容抗拒的意念,如同春風拂過所有人的腦海:
“後來的守護者……吾乃‘建木’殘靈,青霖界最後守序之根……”
“界域已破,法則崩壞,生死輪轉失衡……吾以身鎮之,然力有未逮……”
“感知汝等身負異種生機與秩序之力……可願入此‘生死輪境’,助吾……撥亂反正,覓得一線生機?”
伴隨著這道意念,那巨樹殘骸前方的虛空,蕩漾起一圈圈翠綠與灰白交織的漣漪,形成一個通往其內部空間的門戶。
“生死輪境?”雷烈皺眉,“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地方。”
“它在求救,”林凡看著那門戶,又看向那苦苦支撐的建木殘靈,能清晰地感知到其意念中的疲憊、堅持與一絲微弱的希望,“而且,它與‘青木鼎紋’必然有著極深的關聯。這或許是我們了解甚至修複此處法則的關鍵。”
風險與機遇並存。
“我進去。”林凡做出決定,“石鳶,你的坤元生機或許能直接幫助它。靈均師姐,你的離火或可克製其中可能存在的‘腐朽’之力。你們隨我一同進入。雷烈,晴嵐,你們在外接應,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安排妥當,林凡、葉靈均、石鳶三人互望一眼,毅然踏入了那翠綠與灰白交織的空間門戶。
仿佛穿過一層粘稠的水膜,周圍的景象瞬間變幻。
他們仿佛置身於一個光怪陸離的隧道之中,四周並非物質牆壁,而是不斷飛速流轉、演化的景象——一邊是萬物瘋長、瞬間參天卻又旋即因過度汲取生機而自我崩塌的翠綠世界;另一邊是萬物凋零、瞬間腐朽化為塵埃、卻又在塵埃中醞釀著詭異死寂生命的灰白世界。生與死在這裡失去了界限,瘋狂地交替、碰撞,形成一種令人心智混亂的輪回。
這便是“生死輪境”,建木殘靈以自身力量勉強維持的、青霖界法則崩壞後的縮影!
“緊守心神!不要被這些景象迷惑!”林凡低喝,【易鏡】清輝護住三人靈台,同時“通爻”感知全力分析著這混亂規則的結構,尋找著通往核心的路徑,以及那可能存在的“青木鼎紋”的痕跡。
他能感覺到,在這生死的急速輪轉中,隱藏著一絲不協調的、代表“停滯”與“吞噬”的異種爻象——那很可能就是導致此地平衡崩潰的元凶,與“噬光者”的力量同源!
而建木殘靈那微弱的呼喚,正從這片混亂輪回的最深處,不斷傳來。
三人如同怒海中的孤舟,沿著那呼喚的指引,向著生死輪境的中心,艱難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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