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消散在風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第三天,正午。
地平線劇烈地顫抖起來,仿佛有什麼遠古巨獸正在蘇醒。
很快,一片由鋼鐵和死亡組成的烏雲緩緩壓境。
那是由無數舊時代ai戰車殘骸拚湊而成的“自律清剿編隊”,履帶碾過沙地,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
每一輛戰車都像一隻長滿了尖刺的鋼鐵巨獸,裝甲上嵌滿了不斷旋轉的槍管,像無數隻窺探死亡的眼睛。
為首的,是一輛經過魔鬼般改造的重型坦克。
它的主炮炮口,竟如花瓣般緩緩展開,露出內部層層疊疊、令人頭皮發麻的十六層旋轉膛線。
炮口開始充能,發出不祥的幽藍色光芒,最終,精準地鎖定了營地中心那麵孤零零的、縫著殘槍徽章的白旗。
千鈞一發之際。
陳牧緩步從營地中走出。
他手中空無一物,臉上沒有絲毫畏懼。
他一步步走向那片足以將世界撕碎的鋼鐵洪流,每一步都走得無比沉穩。
烈日灼烤著大地,風揚起他破舊的皮夾克,不經意間,露出了他腰間一道早已愈合的槍傷——那是末世降臨的第一天,他為了阻止一群劫匪搶奪平民的物資,被混亂中的流彈誤擊留下的痕跡。
那是他獲得力量的開端,也是他痛苦的根源。
他停下腳步,就那麼靜靜地站在距離坦克不足百米的地方,站在那道幽藍色炮口的正前方,一動不動。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整個世界隻剩下風聲,和他孤高的背影。
忽然,那座死亡堡壘的主炮,發生了極其輕微的偏轉。
3.7度。
一個微小到幾乎無法察覺的角度,卻恰好將毀滅的焦點,從陳牧的身體上移開。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引擎的轟鳴聲開始熄滅。
為首的重型坦克最先停下,隨後,它身後的戰車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排接著一排,依次關閉了所有動力係統。
碾碎一切的履帶停止了轉動,旋轉的槍管也靜止下來。
雷達站內,林九死死盯著數據流的變化,嘴巴張得足以塞下一個雞蛋。
“天哪……”他喃喃自語。
就在剛才,他捕捉到清剿編隊內部核心數據流的劇烈變動。
這些冰冷的ai,其原始邏輯庫中根本無法識彆“非戰鬥姿態下的主動接近”這種複雜行為。
但在持續接收到那段臨終前的戰士音頻後,一個被塵封了二十多年的底層模塊被強製激活了。
“人性權重評估模塊”。
音頻中的情感數據,陳牧徒步前行的行為軌跡,營地外被拆解的武器零件……所有信息被整合,進行了一次超乎想象的複雜運算。
最終,判定結果生成:當前目標群體,具備“高階文明延續特征”。
ai的最高指令悄然變更。
“清除非法武裝集群”指令被覆蓋,“守護文明火種”協議被提升至最高優先級。
自動轉入……休眠守護模式。
陳牧緩緩轉身,向營地走回,腳步依舊沉穩。
身後,那片鋼鐵森林死寂無聲。
就在他即將踏入營地時,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機械運作聲。
那輛為首的重型坦克的艙蓋,無聲地滑開。
一根纖細而精密的金屬臂從內部伸出,動作輕柔得不像出自一台殺戮機器之手。1911手槍。
它將手槍輕輕地放在陳牧身後的沙地上,槍口朝下,保險鎖定。
趙雷快步走上前,撿起了那把槍。
入手冰冷,卻沉甸甸的。
他下意識地退下彈匣,瞳孔猛地一縮。
彈匣滿載。
而在最底下,壓著所有子彈的那一顆,赫然便是此前失蹤,又在“傳火者”上回歸的那枚暗銀色認證彈。
趙雷猛地抬頭,看向陳牧的背影,聲音複雜難明:“你還說,你不配?”
陳牧沒有回頭,隻是望向遠方被熱浪扭曲的地平線,輕聲說道:
“正因為我還拿得起,才必須學會放下。”
鏡頭緩緩拉升,越過人群,越過營地。
那片由無數槍管組成的鋼鐵森林,靜默地矗立在荒野之上,像一片不再咆哮的墓碑,又像一群最忠誠的哨兵,守護著腳下這片剛剛萌芽出希望的土地。
這片死寂般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種宣言。
但所有人都沒意識到,這種前所未有的寂靜,比任何轟鳴都更讓人心神不寧。
一種比戰爭更龐大、更未知的陰影,正隨著這片鋼鐵森林的靜默,悄然籠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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