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塊浸透墨汁的布,將廢棄修理廠的斷牆殘瓦裹進陰影裡,空氣裡浮動著鐵鏽混著機油的腥甜,鑽進鼻腔時帶著股陳腐的金屬味。
陳牧的靴底碾過一片碎玻璃,脆響驚得李小婉攥住他衣角的手又緊了幾分。
"到了。"他壓低聲音,目光掃過廠房半塌的鐵門——老周那頂洗得發白的棒球帽正從門後探出來,帽簷下的眼睛在陰影裡泛著冷光。
李小婉的喉結動了動,陳牧能感覺到她指尖在發抖。
三天前在藥店,這姑娘還能舉著碎玻璃紮穿喪屍的後頸,此刻卻像被凍住的雀兒,連呼吸都輕得幾乎聽不見。
他垂眸瞥了眼她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的血珠在月光下泛著暗紫。
老周的笑聲先撞進耳朵,帶著股刻意的熱絡:"小陳兄弟,可算來了!"他從門後晃出來,腰間彆著的仿六四式手槍在褲袋上蹭出金屬刮擦聲,身後還跟著三個身影——兩個瘦高個各攥著鋼筋,最右邊那個矮壯的家夥,袖口鼓囊囊的,係統"鷹眼"瞬間標出那是把磨尖的折疊刀。
陳牧的太陽穴跳了跳。
係統麵板在腦海裡浮起,【潛在威脅:高個刀具)>鋼筋甲>鋼筋乙】的標記像紅色火苗在跳動。
他故意讓右手虛虛搭在槍套上,左手卻悄悄勾住戰術背心第二顆紐扣——那下麵縫著半卷從地圖上撕下來的紙條,"老周是內鬼,暗道通變異犬王窩"的字跡還帶著李小婉爸爸的筆鋒。
"周叔說的入口,在哪?"陳牧往前邁半步,靴跟碾過地上的螺栓,脆響驚得老周眼皮一跳。
他注意到老周的右手正往腰間挪,動作生硬得像生鏽的齒輪——那把仿六四式的保險栓根本沒開,槍套扣也沒解。
1911,我瞅著稀罕。
要不先借我看看?"他身後的高個突然往前跨了半步,折疊刀的金屬柄在月光下閃了閃。
陳牧的瞳孔微微收縮。
係統提示音在耳邊炸響:【敵人意圖:劫持奪槍,10秒內將發動攻擊】。1911的擊錘,表麵的防滑紋硌得指尖生疼——這是他用三個廢彈殼換的強化版,槍管裡還壓著兩顆穿甲彈。
"周叔這是要驗貨?"他故意扯了扯衣角,露出腰間掛著的彈藥袋,銅殼子彈在陰影裡泛著冷光,"我這槍金貴,摔了可心疼。"話音未落,老周的眼神驟然一狠,衝身後使了個眼色。
高個的動作快得像道黑風,折疊刀劃破空氣的嘶鳴混著鋼筋揮舞的悶響。
陳牧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子彈時間"在意識裡轟然啟動——時間突然變得粘稠,高個揚起的刀光慢成金蛇,鋼筋甲的手腕青筋暴起,連老周嘴角的冷笑都凝固成扭曲的蠟像。1911的槍口已經抬起。
高個的膝蓋是最脆弱的支點——打斷腿比殺了他更有用,至少能留個活口問暗道。
消音彈匣的槍聲悶得像踩碎爛泥,高個的右腿突然扭曲成詭異的角度,慘叫聲被"子彈時間"拉長,像根繃斷的琴弦。
"婉婉!"陳牧的餘光瞥見鋼筋乙的手扣住了李小婉的手腕。
少女的尖叫被卡在喉嚨裡,眼睛瞪得滾圓,指甲在鋼筋乙手背上抓出五道血痕。
他的心臟猛地一縮,手指在扳機上連點兩下——第一發擦著鋼筋乙的肩膀飛過,灼熱的彈片燙得那人鬆手;第二發直接釘進老周的大腿,血花濺在他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上,像朵開敗的紅梅。
老周的慘叫刺穿"子彈時間",世界重新開始流動。
李小婉踉蹌著撲進陳牧懷裡,她的呼吸急促得像漏風的風箱,帶著股鐵鏽味的血沫沾在他戰術背心上——剛才那下,她咬碎了自己的嘴唇。
"說。"陳牧的槍口抵住老周的眉心,槍管還帶著餘溫。
老周的額頭沁著冷汗,順著皺紋往下淌,滴在地上的血窪裡,蕩開一圈圈漣漪。
他的右手還死死攥著仿六四式的槍套,指節白得像骨頭。
"暗...暗道是地下排水管道!"老周的牙齒磕得咯咯響,"通b3倉庫的通風口...可那地方早被變異鼠占了!
我本來想等你們進去喂老鼠,再撿槍..."他的聲音突然哽住,盯著陳牧腳邊高個抽搐的右腿——子彈穿透了膝蓋骨,碎骨茬子紮進動脈,血正順著地麵的裂縫往暗處淌。
陳牧的手指在扳機上鬆了鬆。
係統麵板彈出【任務進度更新:幸存者線索15】的提示,他卻盯著老周後腰——那裡彆著半張地圖邊角,和李小婉懷裡的那張嚴絲合縫。
"走。"他扯下老周的皮帶,把三個還在哼哼的流浪漢捆成一串,轉身時瞥見李小婉正盯著老周腰間的地圖。
少女的睫毛上還掛著淚,卻突然攥緊他的手腕:"我爸爸的地圖...標了排水口的鐵柵欄密碼。"
夜風卷著腐臭的喪屍味灌進廠房,陳牧抬頭看了眼天——啟明星已經在東邊露出微光。
他摸了摸戰術背心裡的彈藥,那裡還剩七發穿甲彈、十二發普通彈,以及半塊從老周鐵皮箱裡順來的獸核。
"明早。"他低聲說,手指輕輕碰了碰李小婉衣袋裡的地圖,"等天一亮。"
廢棄泵站的鐵閘門在不遠處吱呀作響,被夜風吹得來回搖晃。
陳牧盯著閘門下的排水口,黑洞洞的像頭蟄伏的野獸。
李小婉的手指突然勾住他的小拇指,涼得像塊冰:"裡麵...會有光嗎?"1911的保險重新扣上。
月光落在槍管上,凝成一道冷冽的光,像把即將出鞘的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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