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時,陳牧的軍靴已經踩上了工業區的碎石路。
昨夜雨痕未乾,水泥地麵泛著冷光,李小婉把阿浩的藥瓶揣進懷裡,走兩步就回頭看一眼——少年發梢還沾著昨夜的水珠,燒得紅撲撲的臉貼在劉子軒背上,呼吸倒是穩當了些。
"陳哥,看!"走在最前麵的小白突然蹲下去,指尖戳向路邊半人高的鏽鐵牌。
雨水衝去了牌麵的泥,"紅光五金"四個褪色的綠漆字赫然顯現,牌下堆著半人高的廢金屬,油桶、管道、生了銅綠的螺栓滾得到處都是。
陳牧的瞳孔微微收縮。
係統麵板在眼前閃過一行小字:【檢測到金屬廢料堆,可分解材料:鋼47、銅12、鋁9...】他壓下心頭的悸動,朝小白點點頭。
這孩子昨天在澡堂裡聽劉子軒說五金鋪時,眼睛就亮得像淬了火的鋼珠,此刻正扒拉著廢鐵堆,膝蓋上沾了黑油也不在意。
"陳哥!"小白突然舉起個凹了一角的工具箱,鐵鎖已經鏽穿,"看這個!
裡麵有扳子、挫刀,還有...哦天,是絲錐!"他指尖拂過工具箱裡的舊工具,聲音發顫,"有這些,做消音器的材料夠了!"
"消音器?"劉子軒背著阿浩湊過來,"那玩意兒不是得精密車床嗎?"
"不用太精密!"小白的臉漲得通紅,掰著手指頭數,"消音器原理就是讓火藥燃氣分腔膨脹,減緩流速。
1911槍管夠短,做個簡易的肯定行!"
陳牧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腰間槍套。
三天前那場槍戰,他連開七槍,結果引來了三十多隻喪屍——其中兩隻"跳屍"從二樓破窗撲下來時,他後頸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如果能降低槍聲...
"誰允許你們翻東西了?"
粗啞的男聲像生鏽的鋼鋸劃過眾人耳膜。1911上,抬頭就見五金鋪後屋的門簾掀起一角,露出張布滿皺紋的臉。
老人頭發白了一半,左眼下方有道舊疤,手裡攥著把四磅重的鐵錘,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老...老張頭?"李小婉突然小聲道,"我爸以前在紅光五金廠當過質檢員,說過有個張師傅,手藝能把廢鐵焊成花。"
老人的鐵錘晃了晃:"小丫頭片子倒記性好。"他跨出門檻,工裝褲膝蓋處打著補丁,"說吧,來我這兒翻廢鐵,圖個啥?"
陳牧鬆開槍柄,上前半步:"張師傅,我們想做消音器。"他摘下1911,槍身擦得發亮,"這槍開槍動靜太大,容易引喪屍。"
"消音器?"老人的眉毛擰成結,"這年頭誰還講究安靜?
槍聲能嚇退野狗,能鎮住不長眼的流寇——"他突然頓住,鐵錘輕輕磕了磕地麵,"除非...你們遇上了"耳鳴屍"?"
空氣陡然一滯。
李小婉的手指絞緊了衣角:"上周在百貨大樓,我們聽見怪聲。
有隻喪屍離著兩百米,聽見阿浩咳嗽就衝過來了,耳朵比狗還靈。"
老人的眼神變了。
他放下鐵錘,伸手接過陳牧的槍,指腹沿著槍管摸了一圈:"那玩意兒我見過。
上個月北邊建材市場,有個小子開槍打烏鴉,結果引來七隻。
那東西耳朵裡全是增生的肉瘤,隔著三條街都能聽見金屬摩擦聲。"他把槍遞回來時,掌心多了塊黑黢黢的金屬片,"要做消音器,得用銅網和厚鋼板。
我這兒廢鐵夠,但缺銅料。"
"我們去找。"陳牧說得乾脆。
汽車報廢場在五金鋪往西三百米。
小白扛著工具箱跑在最前,陳牧跟在後麵,係統掃描功能在眼前不斷閃爍——【發現汽車排氣管可提取銅網層)】【發現空調壓縮機含紫銅線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