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的拇指壓在戰術手電的開關上,光束在地麵的小腳印上頓了頓。
末世第七天,活人比變異獸更珍稀,可這串鞋印的主人顯然不是普通幸存者——鞋碼至多三十七碼,沾著泥漬的邊緣還蹭著半片藍白相間的布料,像校服。
他後背貼著牆,槍管順著走廊延伸的方向指向前方轉角。
係統掃描界麵在視網膜上跳動,紅色標記的危險區域集中在左側第三間倉庫門後——門把手上纏著的鐵絲已經鏽斷,門縫裡透出極淡的腐臭味,卻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奶香,像過期的牛奶,又像久未清洗的棉布。
“哢嗒。”
陳牧的呼吸突然停滯。
那聲輕響來自左側倉庫,像是書本滑落的動靜。
他側過身,槍管貼在門板上,另一隻手的指尖輕輕叩了叩——實心木門發出悶響,門內卻沒有預想中的抓撓聲。
掃描界麵的紅點始終沒亮起,說明門後沒有變異體。
“有人嗎?”他壓著嗓子開口,聲音像浸了冰水的鋼絲。
門內靜了兩秒,接著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
陳牧瞥見門縫裡閃過一道影子,很小,縮成一團。
他蹲下來,手電光從門縫下照進去——地麵散落著幾本課本,封皮上“市立一中”的燙金字被灰塵蒙著,旁邊歪倒的書包帶掛著個小熊掛件,塑料眼睛在光線下泛著暗黃。
“我是陳牧,獵火槍械店的。”他報出原身的身份,這是末世前這一帶幸存者圈子裡還算有分量的名號。
“你被困多久了?”
門內傳來抽氣聲,接著是帶著哭腔的哽咽:“三……三天。”聲音很年輕,帶著未完全褪去的青澀,“我……我躲喪屍的時候跑進來的,門被卡住了……”
陳牧的手指在門把手上一勾,金屬涼意順著指節爬上來。
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他迅速側身,槍管先探了進去——入眼的是個蜷縮在牆角的女孩,校服領口沾著血漬,膝蓋上的課本滑落在地,封麵上“高三7)班唐曉芸”的鋼筆字被眼淚暈開。
她的手腕上係著根紅繩,繩結處纏著半張皺巴巴的全家福,照片裡穿白襯衫的男人摟著她,背景是某棟寫著“生物研究所”的大樓。
“彆過來!”唐曉芸的指甲摳進牆皮,眼睛瞪得通紅,“我、我有刀……”她從書包裡摸出把水果刀,刀尖卻在發抖。
陳牧的槍口垂向地麵。
他注意到她腳邊有半瓶沒喝完的礦泉水,瓶身結著細密的水珠——顯然是剛打開不久。
末世裡能保存飲用水三天,這女孩比看起來更機靈。
“刀是用來割繩子的?”他指了指她腳邊捆著貨架的尼龍繩,“你試過用刀撬門?”
唐曉芸的刀尖顫了顫,突然掉在地上。
她捂住臉,肩膀劇烈起伏:“我撬不動……喪屍在外麵撞門,我怕他們進來……”
陳牧彎腰撿起刀,刀柄衝外遞過去:“拿著。”見她猶豫,又補了句,“萬一我是壞人呢?”
唐曉芸抽著鼻子接過刀,指腹擦過他掌心的老繭——和她爸修顯微鏡時的手一樣粗糙。
她盯著他戰術背心上的彈夾袋,那裡插著半張藍圖碎片,邊緣還沾著暗紅的血。
“你……殺過喪屍?”
“殺過。”陳牧蹲下來,和她平視,“現在要帶你出去。但路上可能有危險,我需要你跟著我,彆出聲,也彆亂跑。”他指了指她手腕的紅繩,“你爸教過你吧?遇到危險要冷靜。”
唐曉芸的睫毛顫了顫。
她想起三天前爸爸送她上學時說的話:“小芸,要是遇到不對勁的事,往倉庫跑,那裡有應急通道。”她低頭盯著紅繩上的全家福,照片裡爸爸的笑突然清晰起來。
“我……我跟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