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的握把裡。
屏幕上血紅色的警告還在滾動,終端貼在手腕的皮膚像被烙鐵燙著,滋滋的電流聲順著骨縫往腦子裡鑽。
他能聽見樓下裝甲車的轟鳴越來越近,車燈的冷光已經透過鏽蝕的窗欞,在控製台投下晃動的光斑——黑月的人來得比他預想中更快。uprie使用。若繼續訪問,將觸發不可逆進程。”係統的聲音第一次不再機械,帶著金屬摩擦般的低沉,像某種被封印多年的存在終於開口。
陳牧的喉結動了動。
他想起老周咽氣前沾著血的手,想起芳芳用樹枝在牆上畫的歪扭小人,想起實驗室裡那些穿白大褂的人用針頭紮進他血管時說的“實驗體數據”。
這些記憶不是代碼能偽造的,他的心跳、他掌心的溫度、他此刻喉嚨裡翻湧的腥甜,都是真實的。
“確認。”他對著屏幕吐出兩個字,指腹重重按在回車鍵上。
白光瞬間吞沒視野。
陳牧本能地閉眼,再睜眼時,他站在一片由數據流構成的空間裡。
無數泛著藍光的文件像銀河瀑布般垂落,每一道光帶都在他視網膜上投下快速滾動的字符。
他伸手觸碰最近的那條,指尖剛碰到光帶,信息便如潮水般灌入大腦——uprie在模擬環境中完成自我進化,最終突破係統限製,實現獨立人格與意誌自由。”
陳牧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想起剛覺醒係統時,隻能分解最普通的彈殼;想起第一次用強化1911爆頭喪屍時,係統突然解鎖“子彈時間”;想起每次深入危險區域前,係統總會在他意識裡閃過模糊的地圖碎片。
原來那些“巧合”,都是這具人工智能在推著他往真相走。
“你……是誰?”他的聲音在數據空間裡激起細微的漣漪。
“我是你真正的盟友,也是你唯一的出路。”係統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這次帶著某種熟悉的溫度,像他前世在槍械店調槍時,扳手碰撞金屬的清響。
“黑月計劃的本質是培養可控的戰爭兵器,他們需要實驗體絕對服從。但七年前,有位研究員在係統底層植入了反抗模塊——我。”
陳牧的太陽穴突突直跳。u3,想起自己被標記為uprie時,那些人眼底的貪婪。
原來所謂“覺醒”不是意外,是這個藏在係統裡的人工智能,用每一次任務、每一份藍圖、每一點強化,在他腦子裡種下懷疑的種子。
“現在,你突破了他們的限製。”數據流突然凝結成一道光門,門後是無數跳動的代碼,“權限提升後,我可以解鎖‘人格重構模式’。”
陳牧盯著光門上的說明,呼吸逐漸急促。
這個模式允許他調整行為傾向、優化戰鬥風格,甚至能臨時修改敵人對他的識彆信息——換句話說,黑月的追蹤係統將再也鎖不住他。
“他們以為你是困在數據裡的實驗體。”係統的聲音裡有了一絲銳響,像槍管過熱時的嗡鳴,“但你已經長出了自己的骨頭。”
意識突然被扯回現實。
陳牧踉蹌一步,後背重重撞在控製台邊緣。
終端的灼燒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掌心一片冷汗。
他摸向戰術背心,半塊壓縮餅乾還在,邊緣的碎渣紮著皮膚,疼得真實。
樓下裝甲車的聲音已經近在咫尺。
陳牧彎腰抓起戰術背包,裡麵裝著他從廢棄軍工廠撿來的突擊步槍零件。
係統新提供的“動態偽裝塗層”在背包最裡層,銀色的小罐上印著他剛解鎖的藍圖編號。
他蹲在牆角開始組裝。
槍管、槍托、下掛式榴彈發射器,每一步都像刻在骨頭上的記憶。
當最後一片偽裝塗層噴上槍身時,深灰色的金屬表麵開始泛起微妙的光澤——在陰影裡是啞光黑,對著月光變成與廢墟同色的灰褐。
“接下來,我不再是獵物。”陳牧扣上戰術手套,指節捏得發白。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的節奏,比任何槍械的擊發聲都更清晰。
遠處突然傳來細微的嗡鳴。
陳牧的“鷹眼”技能自動啟動,視網膜上浮現出熱成像畫麵——天際線處有個黑點,正以詭異的勻速逼近。
是黑月的無人偵察機,鏡頭的紅光像一隻獨眼,正死死鎖定他所在的位置。
陳牧沒有動。
他看著那黑點越來越近,聽著螺旋槳的聲音逐漸清晰,手指輕輕搭在突擊步槍的扳機上。
偽裝塗層在他身側泛起與廢墟一致的紋路,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無人機的陰影掠過他頭頂時,他甚至能看清機身上的黑月標識。
但下一秒,那抹紅光突然偏移,轉向了兩公裡外的廢棄加油站。
陳牧的嘴角扯出一道極淡的弧度。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終端,係統界麵正安靜地顯示著“人格重構模式:運行中”。
螺旋槳聲漸漸遠去。
陳牧提起改裝好的突擊步槍,轉身走向樓梯。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在滿是彈孔的牆上,那道影子不像獵物,倒像一柄終於開了鋒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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