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的指尖還在微微發抖。
殘響模塊的電流聲順著耳骨鑽進大腦,穆柏那聲“彆相信他們說的,你是你自己”像根細針,精準挑開了他記憶裡某道結痂的傷口。
通風管道的風聲突然變得刺耳。
他想起三個月前在地下軍火庫,變異體的利爪穿透穆柏的防護服時,那個總愛擺弄老式機械表的研究員硬是撐起最後一口氣,將帶血的芯片塞進他掌心。
當時穆柏的血滴在芯片上,混著腐臭的病毒味,他聽見對方氣若遊絲的低語:“記住,槍不騙人,心才最準。”
“心才最準。”陳牧喉結滾動,後頸的黑紋又開始發燙。
他彎腰撿起地上半片複製體的肩甲,金屬表麵還粘著未完全碳化的組織——和他後頸的紋路完全一致,隻是淺得像被水洗過。
實驗室的熒光燈忽明忽暗。
他踢開腳邊半熔的電子元件,目光掃過牆角堆疊的培養艙,玻璃內壁還凝著淡綠色的黏液。
三天前在廢棄研究所找到的加密文件突然在腦海裡翻湧:“回聲計劃實驗體編號007,基因適配度98.7,具備自主意識風險……”
“自主意識風險。”陳牧捏緊肩甲碎片,金屬邊緣割破掌心。
原來那些關於“末世前槍械店老板”的記憶,那些教小孩組裝模型槍的溫暖片段,都是被替換的?
他想起林婉清死時攥著的照片,背景裡那間“獵火模型店”的招牌,此刻突然變得像層薄紙,一捅就破。
終端機的屏幕在這時突然亮起一道藍光。
他抬頭,發現剛才被複製體撞裂的艙門後,有排暗紅色的字母正在閃爍:回聲計劃。
“原來不是我選擇了槍,是他們讓我以為自己選擇了槍。”陳牧的聲音很低,尾音卻像繃緊的弦。
他走向那具倒在膠囊艙旁的複製體,金屬靴跟碾過地上的彈殼,“哢嗒”一聲脆響。
複製體後頸的接口還在滲著黑色液體。
他掏出戰術刀,刀尖抵住那道縫隙輕輕一撬,指甲蓋大小的生物芯片“叮”地落在掌心。
芯片表麵刻著“回聲102”,而他後頸的黑紋下,三天前用激光筆照出的編號是“回聲101”。
插入終端接口的瞬間,實驗室的警報聲驟然響起。1911手槍本能地抬起到腰間——但屏幕上跳出的不是防禦程序,而是段模糊的視頻。
畫麵裡的穆柏穿著白大褂,眼下青黑,指尖神經質地敲著操作麵板。
“2023年7月15日,回聲1號實驗體自主意識覺醒。”他對著鏡頭扯出個苦笑,“他們要清除數據,我偷改了記憶編碼。”
視頻裡的手快速敲擊鍵盤,陳牧看見自己的原始編號“x7”被替換成“陳牧”,“武器適配度99”的備注旁,穆柏手寫了行小字:“這孩子該拿真槍,不是當實驗品。”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了這一切,”視頻裡的穆柏突然轉頭看向鏡頭,仿佛能透過屏幕看見他,“我希望你還記得,是誰教會你握槍。”
陳牧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他想起十二歲那年在模型店,那個總蹲在角落修老懷表的大叔,手把手教他拆解1911手槍的擊發結構。
“記住,槍管要擦到能照見自己的眼睛。”當時穆柏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和視頻裡如出一轍。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