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雷重新回到狙擊位,這一次,他沒有使用任何電子輔助設備。
他趴在滾燙的地麵上,身體與大地融為一體。
調整呼吸,貼腮,瞄準。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充滿了原始而野性的力量感。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千二百米外,一枚硬幣大小的靶心在熱浪中微微扭曲。
“砰!”
沉悶的槍聲撕裂了死寂。
高爆穿甲彈頭帶著尖嘯,劃出一道肉眼不可見的弧線。
下一秒,遠處的觀察員通過高倍望遠鏡,發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呼:“命中!正中靶心!子彈穿過去了!”
整個訓練場先是死一般的寂靜,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
狙擊手們激動地捶打著彼此的肩膀,壓抑了整整一天的憋屈和自我懷疑,在這一槍之後煙消雲散。
趙雷緩緩起身,沒有看遠處的靶子,而是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陳牧。
震驚、困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
陳牧走到他麵前,平靜地揭曉了謎底:“問題不在槍,也不在係統。在你們身邊這些新設備裡。它們的外殼是用廢棄手機屏熔鑄的再生材料,在運行時會釋放一種極低頻的電磁擾動。這種擾動人感覺不到,卻能扭曲高精度光學鏡片裡的光線。我們不是篡改了數據,而是現實被看不見的塵埃扭曲了。”
真相大白。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無法想象,導致王牌狙擊手集體“失明”的元凶,竟然是來自舊時代垃圾堆裡的一點粉塵。
趙雷沉默了很久,粗糙的大手摩挲著自己心愛的狙擊槍,槍身上的冰冷觸感讓他慢慢冷靜下來。
他走到陳牧麵前,第一次低下了那顆高傲的頭顱。
“之前的事,是我衝動了。我收回對係統的質疑。”他的聲音依舊沙啞,但已經沒有了敵意。
然而,他話鋒一轉,眼神再次變得銳利起來:“但是,陳牧,我有個問題。你們搞這套數據,這套標準,是不是忘了我們這些人,是怎麼在這片廢土上活下來的?我們靠的不是屏幕上的數字,是風,是空氣的濕度,是肌肉的記憶,是感覺!”
這番話,問出了所有老兵的心聲。
他們敬畏新科技的力量,卻也害怕自己賴以為生的經驗和直覺,會被冷冰冰的數據所取代。
陳牧非但沒有反駁,反而鄭重地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
他從懷裡取出一塊巴掌大小的黃銅片,遞給趙雷。
銅片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線條和數字,是廢土時代前最原始的手動校射記錄表。
“從今天起,我宣布:所有高精度單位,可以保留自己獨立的物理校準流程。但有一個條件,”陳牧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你們所有的實彈校準數據,都必須接入‘槍語網’,與係統的理論彈道進行實時比對共享。我們要建立一套‘經驗係統’雙向校驗機製。”
他看著趙雷,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的眼睛,你的感覺,是你最寶貴的財富。它們是係統的一部分,而不是係統的障礙。”
趙雷接過那塊沉甸甸的銅片,指尖傳來金屬的冰涼和曆史的厚重。
他看著陳牧,這個年輕人不僅解決了技術難題,更看懂了他們這些老兵的內心。
那一晚,月色如洗。
趙雷獨自一人登上了據點最高的狙擊塔。
他沒有打開任何電子設備,隻是將那塊陳牧給他的黃銅片放在眼前,借著星光,對照著遠方的地平線,用最古老的方式,手動修正著自己愛槍的歸零點。
他閉上右眼,用左眼通過瞄準鏡望出去。
在那片深邃的視野裡,仿佛映出了整個夜空。
遠處,巡修隊的聲波共鳴箱已經重新啟動,正規律地播放著極低頻的脈衝,像大地沉穩的呼吸。
就在他完成最後調整的一刻,他手腕上的戰術終端輕輕一震,一行綠色的提示符亮起:“槍語共鳴網鐵脊01號雙向驗證節點建立成功。文明活性值評估:46.3。”
與此同時,在返回基地的越野車上,陳牧借著微弱的燈光,在他的工作日誌上寫下了新的一條條例:“標準不是鐵律,它的存在,是為了讓更多的人,能聽懂槍在說什麼。”
寫完這行字,他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車輛平穩地行駛著,前方的路還很長。
他看了一眼日程表,目光停留在幾天後的一個日期上。
黑月事件,三周年紀念日。
那個曾經讓整個廢土陷入火海與恐慌的日子,又快到了。
每年的這一天,各大據點都會舉行最高規格的紀念和戰備演習,以警示後人。
今年的紀念日,恐怕也不會平靜。
他有種預感,某種醞釀已久的危機,正隨著這個日期的臨近,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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