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槍身貼在臉上,他學著記憶中的樣子,用指關節在槍身上輕輕叩擊。
“咚……咚咚……”
這一次,他聽見的不再是單純的金屬碰撞聲。
透過骨骼的傳導,一絲微弱卻清晰的“共鳴”反饋回來,仿佛這把飽經戰火的鋼鐵造物,真的在他的感知中“活”了過來。
那是一種久違的、人槍合一的親切感。
趙雷愣在原地,許久,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他第一次開始覺得,陳牧那個看起來像個文弱書生的家夥,或許真的懂槍。
幾天後,林九在灰穀據點巡查時,也發現了類似的變化。
一名滿臉滄桑的老兵,正靠著沙袋休息。
他的那把突擊步槍斜放在腿上,而他正用槍托,一下一下地輕敲著地麵。
那節奏不輕不重,不急不緩,與指揮中心下發的“槍械呼吸節奏”完全同步。
林九走過去,蹲下身。
“感覺怎麼樣?”
老兵抬起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煙草熏黃的牙:“以前在地方上,我是個樂隊鼓手。這玩意兒,對我來說就是個節拍器。”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眼神前所未有地明亮,“以前,咱們是靠耳朵聽命令打槍。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是靠心跳。”
林九心中劇震。
他立刻錄下了這段由槍托敲擊地麵發出的、混合著泥土與鋼鐵氣息的獨特節奏,將其加密傳送回了中央指揮室。
光幕前,陳牧看著這段視頻,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
他親自將這段新的音頻剪輯、優化,加入了核心聲波庫,並為它標注了一個全新的名字——“人類適配型脈衝模板”。
第七日的黎明,天色未明,防線上所有的警報器卻在同一時間發出了尖銳的嘶鳴。
北線雷達光幕上,一片巨大的、蠕動著的紅色熱源,正從地平線儘頭洶湧而來,如同一場血色的海嘯。
“一級戰備!所有據點進入戰鬥狀態!”
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
防線上,成千上萬的槍口從射擊孔後探出,黑洞洞地指向遠方。
馬達的轟鳴聲中,自動機炮塔緩緩旋轉,鎖定了目標區域。
然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明明敵人已經進入了最佳射程,明明所有人都嚴陣以待,但整條漫長的防線上,卻沒有一個人率先開火。
那種深入骨髓的“扳機焦慮”,在決戰來臨的最後一刻,依然像一道無形的枷鎖,束縛著所有人的手指。
指揮層同樣在猶豫,誰來打響這打破僵局的第一槍?
這一槍之後,會不會又是一場無止境的消耗?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膠著中,一聲清脆、果決、充滿了無匹自信的槍響,毫無征兆地劃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是趙雷!
他根本沒有接到任何開火命令。
在那一刻,他隻是清晰地聽見,自己戰術耳機裡那陣平穩的“槍械呼吸”,突然毫無預兆地加速、收緊,變得急促而昂揚,仿佛他手中的1911擁有了自己的意誌,正在用一種他能理解的方式,焦急地催促著他!
那一瞬間,所有的猶豫都煙消雲散。
趙雷的身體憑著本能,或者說,憑著與槍械的共鳴,扣下了扳機。
一顆點四五口徑的子彈,旋轉著撕裂空氣,在超過百米的距離上,精準地鑽進了一隻飛在最前麵的、充當“偵測者”的變異烏鴉的眼窩。
那隻怪物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在空中爆成了一團黑色的血霧。
這一槍,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激起了千層漣漪。
幾乎在同一秒,中央指揮室裡,陳牧麵前的光幕上,一個讀數瘋狂飆升。
係統提示音冰冷而清晰:“槍語共鳴網情緒同步率突破百分之八十……文明活性值,百分之四十七點六。”
緊接著,代表北線防區的巨大地圖上,一個又一個代表著射擊行為的光點,從趙雷的位置開始,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間蔓延點亮了整條防線!
噠噠噠!轟!砰砰!
壓抑了七天的怒火與戰意,在這一刻,被徹底引爆。
密集的火舌交織成一張死亡之網,精準而高效地撲向了來襲的屍潮。
士兵們的射擊不再有絲毫的猶豫,每一次扣動扳機都果斷而冷靜,仿佛他們不是在執行命令,而是在與手中的武器一同呼吸、一同心跳、一同宣泄著戰鬥的渴望。
陳牧靜靜地站在監聽室裡,看著全息地圖上那條璀璨奪目的光帶,低聲說:
“現在,它們聽見我們的心跳了。”
勝利的歡呼聲在防線上此起彼伏。
然而,陳牧的眉頭卻在分析完第一輪交火數據後,微微蹙起。
敵人的攻勢……太脆弱了。
那片看似洶湧的“熱源”,在遭遇迎頭痛擊後,幾乎是瞬間崩潰,與其說是進攻,不如說是一場規模龐大的試探。
他的手指在控製台上飛快地滑動,調出了另一份數據——來自城邦內部的次聲波與地質震動傳感器網絡的實時反饋。
屏幕上,一條異常的低頻震動波形圖,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股震動源非常微弱,卻極具規律性,完全不同於地殼運動或者機械運轉。
它像是什麼東西……在用利爪瘋狂刮擦水泥和鋼鐵時發出的、令人牙酸的集體回響。
而這股震動的源頭,不在城外,而在城內。
數據交叉對比後,所有的指向,都彙集到了一個被廢棄多年的地方——城東的地下交通樞紐,那片早已被黑暗與死寂吞噬的地鐵網絡。
陳牧的瞳孔驟然收縮。
北線的攻勢是佯攻。真正的威脅,早已滲透到了他們腳下。
它們不是在進攻,而是在……狩獵。
喜歡人在末世開局一把槍請大家收藏:()人在末世開局一把槍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