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報被瓢潑的酸雨聲徹底吞噬,東城區的天空被一層汙濁的黃綠色籠罩,仿佛末日降臨的帷幕。
“終戰序列:火種”全麵啟動的第六個小時,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扼住了聯盟的咽喉。
一名年輕的哨兵眼睜睜看著自己手中的製式步槍,在扣動扳機的瞬間,發出一聲沉悶的“哢嚓”悲鳴,隨即從槍托到槍管,整支槍械如同被歲月加速了百年,崩解成一堆冰冷的金屬碎片和木屑,散落在他顫抖的腳邊。
刺鼻的酸味混合著金屬氧化的鐵鏽味,鑽入他的鼻腔,讓他幾欲作嘔。
他驚恐地抓起通訊器,聲音因恐懼而扭曲:“隊長……槍,槍爛了!它在我手裡碎了!”
通訊頻道裡瞬間炸開了鍋,類似的報告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
“二號哨塔,槍機卡死!無法擊發!”
“巡邏三隊,我們一半的武器出現嚴重鏽蝕,擊針一碰就斷!”
“該死!這雨有毒!”
林九臉色鐵青,一把推開指揮所的門,任由酸雨打濕他的作戰服。
他抓起一把備用步槍,手指劃過槍身,一層濕滑油膩的鏽跡立刻沾滿指尖。
他試圖拉動槍栓,那熟悉的、清脆的金屬撞擊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牙酸的摩擦和卡頓。
他的心沉到了穀底。
最可怕的不是暴露在外的武器,而是他剛剛得到的報告——就連深藏在地堡最底層的備用武器庫,也因為通風係統吸入了被汙染的空氣,出現了大麵積的鏽蝕跡象。
敵人甚至沒有露麵,聯盟賴以生存的鋼鐵長城,就在這無聲的酸雨中,從內部開始瓦解。
這比任何一場正麵衝鋒都更讓人絕望。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恐慌與混亂之際,聯盟的最高指揮官陳牧,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費解的決定。
他沒有下令緊急轉移或搶救武器,而是獨自一人,戴上最高級彆的生化防護麵罩,走進了中央工坊的廢料區。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化學品氣味。
陳牧無視了那些堆積如山的金屬廢料,徑直走向一個角落。
那裡堆放著一堆不起眼的、泛著藍紫色光澤的黑色渣塊。
這是巡修隊在熔煉報廢的手機、平板等電子屏幕時,提煉液晶材料後殘留的銦錫氧化物廢渣,一直被當做無用之物堆放在此。
他小心翼翼地取了幾塊樣本,又用收集器接了一管從天而降的酸雨。
回到臨時搭建的精密實驗台前,他將雨水樣本滴在渣塊上,隨即啟動了手腕上個人終端的“掃描鑒定”功能。
一道幽藍色的光束掃過樣本,終端屏幕上,一連串複雜的數據流瘋狂跳動。
【環境樣本分析中……】
【檢測到高濃度氯離子、硫化物……】
【核心催化劑識彆:空氣中懸浮的微量金屬氧化物顆粒,疑似來自工業區廢土……】
【反應模型生成:氯離子與金屬氧化物結合,形成持續性電化學腐蝕介質……命名為‘電化學霧’。】
【結論:這不是單純的酸雨,而是一種經過精心調製的、針對金屬武器的‘環境解構劑’。】
陳牧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
原來如此。
敵人並不是直接攻擊,而是改變了整個戰場環境,讓空氣和雨水變成了他們無形的拆解工。
任何暴露在這種“電化學霧”中的金屬,都會被加速催化,從內部結構開始崩解。
與此同時,前線陣地上,拒絕後撤半步的趙雷正用他那套粗獷而有效的方式對抗著這場危機。
這位滿臉絡腮胡、手臂上布滿舊傷疤的老兵,正帶著一群經驗豐富的老兵,暴力拆解著幾台廢棄的冰箱。
“把壓縮機裡的銅管都給我拆出來!要完整的!新兵蛋子們,去把倉庫裡的活性炭全搬來!”趙雷的吼聲蓋過了雨聲。
他們將拆下的銅管彎曲成特定的形狀,內部塞滿活性炭,然後用厚厚的帆布包裹起來,製作成一個個簡易的空氣過濾罩,死死地套在槍械最關鍵的機匣和槍機部位。
“隊長,這能行嗎?”一個滿臉稚氣的新兵,看著這土得掉渣的裝置,滿心疑慮。
趙雷冷哼一聲,抓起一桶槍油,直接倒進一口加熱的鐵鍋裡,融化的石蠟在鍋中沸騰,散發出嗆人的味道。
他將滾燙的蠟油混合物,用刷子均勻地塗抹在槍身外殼上,形成一層厚厚的、半透明的隔膜層。
“行不行?”趙雷瞥了那新兵一眼,眼神像刀子一樣鋒利,“我不管它能撐多久,我隻要它在怪物衝到你臉前的時候能響!現在,所有武器輪換上崗,每使用一小時,立刻送進密封箱,用矽膠乾燥劑給我往死裡吸濕!直到你能用你手裡的匕首,利索地割開第一隻怪物的喉嚨為止!”
新兵被他吼得一個哆嗦,再也不敢多問,立刻埋頭乾活。
在趙雷的指揮下,一種原始而頑強的秩序,在前線艱難地維持著。
黑夜降臨,酸雨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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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九帶領著他的精英小隊,正在執行一項夜間清障任務。
由於槍械隨時可能失效,他們全員換裝,背著消音弩,腰間掛著淬了神經毒素的獵刀,如同一群無聲的幽靈,穿行在城市的廢墟之間。
行至一處廢棄的地鐵通風口時,林九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異動。
他打了個手勢,小隊成員立刻隱蔽起來。
通風口下方,三隻體型碩大的變異烏鴉,正圍著一具腐爛的屍體啄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