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報聲早已沉寂,但無形的恐慌卻像高壓氣流,充斥著px7據點的每一寸金屬通道。
陳牧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凝視著窗外永恒的昏黃。
廢墟的輪廓在塵埃中若隱若現,像一頭蟄伏的巨獸。
身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的骨乾成員都到齊了,但沒人敢先開口。
就在剛才,林九拖著一個幾乎虛脫的槍手回到了據點,那是兩個叛逃者之一。
那人渾身篩糠般顫抖,嘴裡反複念叨著一句話:“它在對我說話……它要我開槍……”
而另一人,則徹底消失在了無垠的廢墟之中,連同他那把被“馴化”的突擊步槍。
這起事件,像一根淬毒的鋼針,精準地刺入了據點最敏感的神經。
那句被哨兵無意中聽到的“槍在馴化人”,已不再是空洞的警告,而是正在發生的恐怖現實。
px7通道的物理封鎖可以隔絕外部的怪物,卻無法封鎖從內部滋生的心魔。
“都聽說了?”陳牧終於開口,聲音不大,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他轉過身,銳利的目光掃過一張張緊繃的臉。
無人應答。恐懼是會傳染的,尤其是在這個與世隔絕的鋼鐵囚籠裡。
“很好。”陳牧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
他走到控製台前,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操作著。
“既然都聽說了,那就看得更清楚一點。”
一麵巨大的屏幕亮起,播放的正是px7通道那場慘烈戰鬥的錄像。
畫麵血腥而混亂,變異體瘋狂的嘶吼和槍聲交織在一起,衝擊著所有人的耳膜。
當畫麵定格在那名研究員臨死前的臉上時,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我們都知道他最後說了什麼。”陳牧的聲音冷得像冰,“但你們隻聽見了後半句,卻忽略了前半句。”
他重新播放錄像,但這一次,他將音量調到最大,並且隻截取了其中的一小段。
“……外星病毒……正在改造我們的神經係統……它在重塑我們……”
研究員的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絕望。
陳牧掐斷了後續那句關鍵的話,讓這句關於病毒改造的結論在會議室裡反複回響。
“聽見了嗎?”陳牧的聲音陡然拔高,“不是槍!是病毒!是那些怪物帶來的病毒在試圖改變我們,汙染我們的意誌!”
他環顧四周,看到了一些人臉上閃過的一絲動搖和迷茫。
“槍,從來都不是我們的敵人,更不是什麼該死的神!”陳牧的聲音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斷然,“那些逃走的人,他們搞錯了方向!他們不是被槍控製了,而是被自己內心對病毒的恐懼擊垮了!他們把自己的軟弱,推卸到了一把冰冷的武器上!”1911柯爾特1911手槍),重重地拍在會議桌上。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讓所有人精神一振。
“這把槍,”陳牧的手指撫過槍身冰冷的紋路,“從我拿到它的第一天起,我就在改造它。我換了它的擊錘,磨光了它的扳機,給它裝上了戰術導軌。它的每一個零件,都刻著我的意誌!”1911柯爾特1911手槍)完全分解。
一個個精密的零件被整齊地擺放在桌麵上,像一具被解剖的鋼鐵骨骼。
“你們看,這根槍管,它陪我射穿過上千個怪物的頭顱。這枚撞針,每一次撞擊,都是我在對這個該死的世界宣告:我還活著!”
他拿起那個被改造過的握把,上麵有他親手打磨出的指槽。
“它不是在馴化我,是我在馴化它!我們用人類的智慧和意誌,強迫這堆鋼鐵為我們服務,對抗那些試圖改造我們的病毒,對抗我們正在被侵蝕的身體!”
“我們不是被槍控製,是我們用槍,來對抗那個快要不屬於我們自己的自己!”
這番話如同一道驚雷,在眾人心中炸響。
原本彌漫的恐懼和迷信,被一種更原始、更狂暴的信念所取代——那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對命運的抗爭欲。
一直沉默不語的趙雷,他猛地站起身:“頭兒,我去把另一個懦夫抓回來。他需要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恐懼。”
陳牧看了他一眼,緩緩點頭:“去吧。讓他知道,逃避,才是最可恥的背叛。”
趙雷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會議室。
他召集了一支精銳小隊,幾輛越野車咆哮著衝出據點,直奔那名逃兵可能藏身的區域——一片被稱為“灰色哭牆”的廢棄醫院建築群。
醫院裡死寂一片,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和腐爛混雜的怪味。
趙雷打著手勢,小隊成員呈戰術隊形散開,腳步輕得像貓。
他們在一間布滿蛛網的病房裡,找到了那個失蹤的槍手。
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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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槍手蜷縮在牆角,他竟然用繃帶和膠帶,將那把ar15ar15自動步槍)死死地綁在了自己的胸前,槍口朝上,姿態如同在供奉一尊神像。
他雙目圓睜,瞳孔渙散,嘴裡念念有詞,似乎正在與他胸前的“神明”進行著某種凡人無法理解的交流。
趙雷的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流。
他沒有試圖去溝通,也沒有廢話。
在槍手察覺到動靜,眼神聚焦過來的瞬間,趙雷一個箭步上前,手中的槍托劃出一道剛猛的弧線,精準而沉重地砸在對方的後頸上。
“砰”的一聲悶響,槍手連哼都沒哼一聲,便軟軟地癱倒在地。
“帶走。”趙雷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
審訊室裡,冰冷的燈光將逃兵慘白的臉照得毫無血色。
一盆冷水潑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