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從懷裡掏出隨身攜帶的炭筆,在那冰冷的槍身上,一筆一劃,寫下了兩個字——活著。
槍體猛地一震,仿佛被這兩個字燙到。
它維持著那個姿態僵持了足足半分鐘,最終,緩緩地,帶著一種如釋重負般的疲憊,將槍口垂了下去。
風聲呼嘯,碑林最高處,一座通體漆黑的石碑拔地而起。
它沒有名字,沒有碑文,表麵凹凸不平,細看之下,竟是由上百根被焚毀的槍管熔鑄而成。
陳牧稱它為,“無槍碑”。
他召集了所有願意留下來的前槍語隊教官。
“誰想成為真正的傳火者,就在這裡守一夜。”陳牧指著那座黑碑,語氣不容置疑,“不準帶槍,不準點火,不準動手驅趕任何東西。”
廢土的夜晚,寒風如刀,能刮進人的骨頭縫裡。
起初還有十幾人,但很快,三個小時後,三人受不了刺骨的寒冷,悄然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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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時分,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變異野狗在遠處徘徊,綠油油的眼睛看得人心底發毛,又有一人精神崩潰,昏厥過去。
當第二天黎明的微光撕開地平線時,無槍碑下,隻剩下一個孤獨的身影,靜靜地盤坐著,仿佛一尊雕塑。
正是那個在趙雷手下用牙齒拆槍的斷指少年。
他不知何時來到了這裡,並堅持到了最後。
陳牧走到他麵前,將一盒用豬油混合了炭粉的保養膏遞給他。
那不是武器,隻是最基礎的修槍工具。
“從今天起,你教的東西,比我教的,更算數。”
趙雷的教學步入正軌,但他那把陪伴多年的“缺陷步排槍”卻在一次護送任務的伏擊中走到了儘頭。
為了掩護學員撤退,他用它打光了最後一發子彈,也耗儘了它最後一絲“生命”。
槍管在過熱中徹底炸裂,連內部的擊針都碎成了粉末。
按照慣例,這種徹底損毀的“夥伴”,應該被火焰淨化。
可當趙雷準備動手時,他驚愕地發現,在冰冷的雨水中,那些炸開的金屬殘骸,竟像有生命般,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極其緩慢地向中心聚合,似乎想要重生。
趙雷的獨他冷笑一聲,從脖子上取下一個貼身的小金屬盒,裡麵裝著他珍藏多年的,小陳護腕上最後一點殘片的灰燼。
“想活?”他喃喃自語,將那撮灰燼儘數撒入蠕動的金屬殘骸中,“那就先學會怎麼死乾淨。”
灰燼融入,那股詭異的生命力仿佛被瞬間抽乾。
次日清晨,那堆殘骸已經徹底鏽蝕成了一坨無法辨認的鐵疙瘩,再無半點動靜。
夜深人靜,陳牧獨自坐在碑林之巔,眼前一道隻有他能看見的藍色光幕無聲彈出。
【警告:記憶網絡活性已下降至13,源頭數據庫即將枯竭。】
他看著那行刺眼的紅色文字,臉上沒有絲毫波瀾,隻是輕蔑地冷笑一聲,揮手關閉了界麵。
他從懷中取出最後一塊小陳的護腕殘片,那上麵還殘留著昔日的溫度。
沒有絲毫猶豫,他將這最後的念想,投入了身旁的熔爐。
火焰熊熊,殘片迅速化為一捧銀亮的液態金屬,順著預留的管道,緩緩流入一個嶄新的槍胚模具之中。
“你們想要的,從來不是永生。”陳牧對著跳動的火焰低語,像在對無數逝去的槍魂說話,“而是希望有人,還記得你們曾經存在過。”
與此同時,在十二號避難所的簡陋靶場上,那個斷指少年,舉起了一把剛剛由他親手組裝完成的鐵皮槍。
它醜陋,粗糙,是傳火者聯盟最基礎的教學用具。
他瞄準天空,扣動了扳機。
“砰!”
槍聲嘶啞,像一個初生嬰兒的啼哭。
一顆劣質的彈頭搖搖晃晃地飛出百米,在空中驟然解體,化作無數比塵埃略大的金屬微粒,在微光下如星火般四散飄落。
就在這一瞬間,地平線的遠方,十七處坐標不同的廢墟深處,幾乎同時響起了一陣極其輕微、卻又清晰可辨的金屬震鳴。
那聲音,像是十七個沉睡已久的孩子,在同一時刻,第一次學會了,如何扣動自己的扳機。
陳牧猛地從碑石上站起,望向那十七個方向,他預想過無數種結局,卻唯獨沒有料到這一種。
火種,似乎被點燃了,但燎原的方向,卻完全超出了他的控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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