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出了第一步。
螺旋階梯冰冷堅硬,仿佛萬年玄鐵鑄就,可當陳牧的戰靴落下的瞬間,一聲輕微的“嗤”響,一朵赤紅的火焰自他腳下綻放,烙印在黑色的台階上,如同一枚永不熄滅的徽章。
火焰並不灼熱,反而透著一股奇異的溫涼,順著他的腳踝向上蔓延,卻又在皮膚表層消散無蹤。
他一步,一印,一步,一焰。
轉眼間,他身後已是十數個燃燒的腳印,在無儘的黑暗中鋪就出一條通往地心深淵的火路。
這條路,仿佛隻為他一人點亮。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藍色光幕在他眼前無聲展開,係統界麵那萬年不變的機械字體,第一次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
【警告:檢測到持續性高強度意誌輸出……】
【判定:宿主精神體與“執念武裝”共鳴率超過臨界值。】
【“終極過載”模式解鎖條件發生變更。】
【新解鎖條件:主動放棄當前持有的最強武器。】
陳牧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緩緩低頭,目光落在手中那杆由純粹殺意與不屈執念凝結而成的猩紅長槍上。
這把槍沒有實體,卻比世上任何合金都要堅固;它沒有彈藥,卻能射出洞穿一切的意誌之矛。
它的威力,早已超越了曾經賴以為生的加特林、狙擊槍,甚至超越了人類對“武器”二字的認知。
最強的武器……
陳牧笑了,那笑聲在空曠的螺旋階梯間回蕩,帶著一絲自嘲與釋然。
他一直以為,“過載”是更強的火力,是更快的射速,是把槍械的性能壓榨到極致,讓每一顆子彈都化作毀天滅地的風暴。
直到此刻,係統才告訴他,真正的巔峰,那超越極限的“過載”,不是得到,而是……放手。
就在他沉思之際,一聲沉重的悶響從階梯的儘頭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一道身影踉蹌著衝出黑暗,幾乎是半摔半滾地撲倒在階梯的平台上,帶起一陣濃鬱到令人作嘔的血腥與硝煙混合的氣味。
是趙雷!
他渾身濕透,仿佛剛從一場血雨中跋涉而出,作戰服上凝固的暗紅色液體還在向下滴落,砸在地麵發出“嗒、嗒”的輕響。
他那柄標誌性的、用特殊合金鍛造的厚重鐵尺,此刻已從中斷裂,隻剩下半截握在手中。
“趙雷?”陳牧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驚愕。
趙雷沒有回答,他隻是掙紮著爬起來,雙眼布滿血絲,死死盯著階梯旁那一尊尊沉默的槍骸守衛。
這些守衛由無數廢棄的槍械殘骸熔鑄而成,靜立如山,仿佛是舊時代的墓碑。
他拖著殘破的身軀,一步一頓地走到最近的一尊守衛像前,用儘全身力氣,將手中那半截斷裂的鐵尺,狠狠地插入了守衛像的基座縫隙之中。
“哢嚓!”
金屬摩擦的聲音尖銳刺耳。
趙雷的胸膛劇烈起伏,沙啞的喉嚨裡擠出幾個字,仿佛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我……看見了……”
“在那個重演的世界裡,我看見了最初的那一天……如果……如果當時有人站出來,哪怕隻是一個人……後來……就不會死那麼多人……”
他的聲音顫抖著,充滿了無儘的悔恨與痛苦。
“現在……老子不求什麼狗屁改命了……”他抬起頭,血紅的眼睛裡燃燒著瘋狂的火焰,“我隻求這把尺,能替當年那個被嚇破了膽、沒敢動的孬種……再敲一次地!”
話音落下的瞬間,異變陡生!
那尊槍骸守衛像巨大的眼眶中,驟然亮起一團幽藍色的鬼火!
緊接著,仿佛是連鎖反應,整條螺旋階梯上所有的守衛像眼中,都依次燃起了同樣的火焰。
嗡——
整條螺旋階梯開始劇烈地震動,發出一陣低沉的共鳴,仿佛一頭沉睡萬年的巨獸,正在緩緩蘇醒。
與此同時,地麵之上,十七號據點的臨時指揮中心裡,林九正死死盯著主控屏幕上那道不斷攀升的波形圖,額頭上滿是汗水。
“頻率正在同步……心跳複合波形已注入!”
他身後的巨大裝置發出雷鳴般的轟響,無數根粗大的纜線連接著地底深處,將分散在十七個幸存者據點內、所有人的心跳,通過一種奇異的技術彙聚成了一道獨一無二的脈衝信號。
在啟動“十七據點同步脈衝”之前,林九一直以為這個龐大的地底遺跡是在拒絕人類。
但現在他明白了,它不是拒絕,而是在等待!
等待一個信號,一個能夠證明這個文明尚未完全孤立、尚未徹底淪為一盤散沙的信號!
它要的不是一個從天而降的救世主,也不是一個戰無不勝的英雄。
它在等的,是一群即便身處絕境,心臟依然在為同一個目標而跳動的……普通人!
“頭兒!你聽到了嗎!”林九抓起通訊器,用儘全力嘶吼著,聲音因激動而完全變調,“它要的不是英雄!是一群不怕死的普通人!現在,整個十七號據點,所有活著的人,都在替你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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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深處,陳牧感受到了。
那股震動不再是單純的物理搖晃,而是與他的心跳,與他靈魂深處的某個頻率,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