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儘全身力氣,狠狠砸向地麵。
“當!當!當!”
三聲短促而劇烈的撞擊,是宣告,是決心。
緊接著,他將鐵尺的錐形末端插進地麵的裂縫,猛地一拖,刺耳的摩擦聲劃破長空,拉出一道長長的尾音。
這不再是過去他們之間傳遞信息的暗號,這是送行。
陳牧重重地點了點頭,不再有絲毫猶豫,轉身,縱身一躍,他的身影瞬間被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吞沒。
下墜,無儘的下墜。
冰冷的風在耳邊呼嘯,時間仿佛被拉長。
不知過了多久,陳牧感覺到周圍的井壁不再是預想中的冰冷堅硬,反而透出一股……溫熱。
他伸出手觸摸,那岩壁的觸感竟像是貼著一個體溫恒定的巨大生物的皮膚,甚至能感受到其下極細微的脈動。
陳牧穩住身形,用鉤索將自己固定在井壁上。
他打開背後的木箱,小心翼翼地取出裡麵的東西。1911手槍的殘骸,幾顆鏽跡斑斑的空彈殼,一部老式電話機的聽筒碎片,以及……一小包用布袋裝著的、從十七個據點火堆旁收集來的焦土。
這些是他們文明最後的遺物。
他仔細觀察著溫熱的岩壁,很快找到一處仿佛天然形成的凹槽,其形狀竟與1911的輪廓驚人地相似。
他深吸一口氣,將那把槍的殘骸,輕輕地、如同安放聖物般,嵌入了凹槽之中。
刹那間,整條萬米豎井劇烈地脈動了一下!
無數道微弱的光紋從凹槽處迸發,如同燒紅的烙鐵印在皮膚上,迅速沿著井壁向上下蔓延,交織成一張巨大的、如同血管般的網絡。
整個黑暗的深井,被這詭異而壯麗的紅光照亮。
陳牧戴著骨傳導耳機,耳邊是十七萬人的心跳和呼吸交織成的喧囂交響。
他貼著岩壁,低聲說,像是在對一個剛剛蘇醒的嬰兒說話:
“你學我們說話,我們教你造火。這把槍,不是武器,是我們文明的第一粒種子。”
說完,他解開布袋,將那些混合著草木灰和希望的焦土,緩緩撒入岩壁的裂縫之中。
如同一個農夫,在春天播撒下第一捧種子。
就在焦土落下的瞬間,那個曾回響在所有人腦海中的金屬舌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它不再是空洞的回響,不再是冰冷的模仿。
它變成了一句清晰的、由十七種早已失傳的方言糅合在一起的、帶著一絲好奇的低語,直接在陳牧的意識深處響起:
“火……種下了嗎?”
陳牧閉上雙眼,將手掌緊緊貼在發光的岩壁上。
他沒有回答,而是放空了大腦,將自己全部的意識都集中在心臟的搏動上。
通過林九的儀器,也通過這血肉之軀的接觸,他將自己最純粹的生命信號,傳遞給了腳下這顆星球的意誌。
一秒,兩秒,三秒。
井底傳來一聲悶雷般的巨響,整條豎井開始劇烈震動。
無數熾熱的刻痕,從陳牧腳下更深的黑暗中猛然浮現,它們扭曲、生長、蔓延,赫然是一個個形態各異、卻又充滿生命力的“火”字!
這些火焰的符文,如同植物的根係,瘋狂地向上生長,瞬間爬滿了整條豎井!
同一時刻,地麵之上,十七個據點。
一直凝望著井口的趙雷猛然抬頭,他身後的新兵們也停下了敲擊。
奇跡發生了——所有據點中心,那些早已熄滅作為象征的篝火堆,毫無征兆地同時複燃!
火焰並非衝天而起,而是詭異地貼著地麵,如同無數條擁有生命的火蛇,向著十七個據點的幾何中心彙聚而去!
數據室內,林九看著儀器上瞬間爆表的能量讀數和生命體征同步率,渾身顫抖,聲音裡充滿了顛覆認知的駭然與狂喜:
“它……它不是在回應我們……它是在……跟著我們活!”
井口,最後一縷因地底劇變而湧出的青煙升騰而起,在半空中,緩緩凝聚成一個結構完美的、倒置的“火”字。
它沒有消散,而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如同擁有重量一般,緩緩沉入大地,消失不見。
火種,已入土生根。
深井之下,那鋪天蓋地的光紋漸漸平息,岩壁的溫度變得更加溫潤。
陳牧耳中,那由十七萬人心跳、呼吸、敲擊聲彙成的喧囂洪流,也在這場共鳴的頂點之後,如潮水般緩緩退去。
極致的喧鬨之後,是極致的死寂。
然而,這並非空無一物的寂靜。
就在十七萬人的“聲音”徹底消失的那一刻,一個全新的、更古老、更浩瀚的意誌,順著他與岩壁接觸的手掌,順著骨傳導的路徑,悄然無聲地……湧入了他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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