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硬的甲殼關節縫隙中,滲出了大片灰綠色的粘稠體液,散發著一股類似臭氧和腐肉混合的怪味。
不等它有任何反應,一道黑影從側翼的陰影中猛衝而出。
趙雷舍棄了霰彈槍,手中揮舞著一根從加特林殘骸上拆下的重金屬鏈條。
鏈條如同一條毒蛇,精準地纏住了靜默者受傷的腿部,他腰部猛然發力,全身肌肉賁張,硬生生將其拖拽著滑向旁邊一口深不見底的暗井。
“彆讓它死太快,”趙雷對著通訊器低吼,聲音裡透著一股狠戾,“留個活口,讓它好好聽聽接下來的響動。”
戰場上瞬間隻剩下最後兩名靜默者。
然而,這兩名幸存者卻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它們突然停止了一切追擊和搜索,迅速靠攏,背靠背緊緊貼在一起,四對感應翼展開至極限,如同兩麵巨大的雷達碟盤,緩緩轉動。
水塔頂端,陳牧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的腕表係統掃描界麵上,一行刺目的紅色警告瘋狂閃爍:【警告!
檢測到群體同步協議激活!
目標正在進行能量聚合,即將釋放定向高能壓製脈衝!】
“不好!”陳牧心中警鈴大作。
這種脈衝一旦釋放,足以瞬間燒毀方圓百米內一切未受保護的電子設備,包括他們賴以生存的通訊係統、維生裝置,甚至能直接通過電磁感應,將他們的大腦“煮熟”!
沒有時間猶豫,陳牧立刻抓起背包裡一堆報廢的轉輪手槍零件。
他的手指快如閃電,在一秒之內,就用槍的轉輪、擊錘和一小截槍管,徒手拚裝成一個結構怪異的簡易環形裝置。
他一把將這個法拉第籠的雛形扣在自己腕表的乾擾器外層,形成了一個最原始的電磁屏蔽罩。
“林九!”陳牧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急促,“把所有生活類雜音素材,全部切到最大功率!用垃圾信息淹沒它們,壓住它們的啟動節奏!”
“收到!”林九的回應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
就在那兩名靜默者感應翼中心亮起毀滅性光芒,脈衝即將釋放的千鈞一發之際——
整片廢棄街區,驟然被一股前所未有的聲音洪流所席卷。
嬰兒聲嘶力竭的啼哭、廚房裡鐵鍋和鍋鏟急促的翻炒撞擊聲、老人沉悶而富有節奏的打鼾、年輕情侶歇斯底裡的爭吵與哭泣、老舊電視機播放的肥皂劇對白、街頭小販的叫賣錄音……
成千上萬種毫無邏輯、充滿了七情六欲的“無意義信息”,在同一瞬間被提升到最大音量,混雜成一股黏稠、混亂、充滿了生命力的情感洪流,如同決堤的洪水,狠狠拍打在兩名靜默者的感應係統上。
它們的動作戛然而止。
那兩對即將完成充能的感應翼劇烈地顫抖起來,表麵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兩台即將因為數據過載而燒毀的超級計算機。
它們可以解析槍聲,可以過濾噪音,可以鎖定心跳,但它們無法解析……這股由人類最基本、最瑣碎、最混亂的“生活”所組成的龐大信息瀑布。
就在這短暫的宕機瞬間,陳牧動了。
他如同一隻靈貓,借助滑索從數十米高的水塔上一躍而下,悄無聲息地落在那兩名靜默者身後。
他手中握著的,不再是槍,而是一枚被他改造過的、尖端磨得鋒利無比的特製擊針。
他沒有開槍。
在其中一名靜默者恢複前的最後一刹那,陳牧手腕一抖,那枚擊針精準地刺入了它後頸處甲殼與頭顱連接的環狀散熱縫隙。
沒有爆炸,沒有巨響,隻有一聲輕微的“噗”。
一記精準無比的物理短路。
一股濃烈的黑煙伴隨著電火花,從那名靜默者的顱底猛地噴出,它的身體僵直了一瞬,隨即像斷了線的木偶般轟然癱倒。
而與它背靠背的另一名靜默者,仿佛也被切斷了某種神秘的連接,連哀鳴都來不及發出,便一同癱軟在地,徹底失去了聲息。
籠罩街區的濃霧,似乎也在這瞬間稀薄了些許。
那震耳欲聾的“生活交響樂”戛然而止,世界重歸寂靜。
趙雷從暗井的陰影裡走出來,往地上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聲音沙啞地罵道:
“媽的,到頭來,最狠的不是槍,是這幫日子過膩了還不肯閉嘴的人。”
戰鬥結束了。
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臭氧和塵土混合的味道。
陳牧和林九的身影從不同的方向彙合過來,三人都沒說話,隻是默默地檢查著裝備,平複著劇烈的心跳。
然而,趙雷的目光卻沒有落在隊友身上,也沒有去看那兩具倒斃的靜默者屍體。
他隻是轉過身,默默地、一步步地走回到了那口漆黑的暗井邊,然後緩緩蹲下。
他的視線穿透了井口的黑暗,仿佛在凝視著什麼,眼神裡沒有勝利的喜悅,也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隻有一種深不見底的、令人費解的複雜情緒。
那口井,仿佛吞噬了周圍所有的光和聲音,隻剩下死一般的沉寂,以及趙雷投下的、被黑暗拉得極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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