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響撕裂了沉寂。
堅固的合金側牆被定向爆破撕開一個猙獰的豁口,灼熱的氣浪夾雜著金屬碎屑向內翻湧。
趙雷一馬當先,魁梧的身軀如同一頭撞入羊圈的猛虎,他甚至沒有去看那些從陰影中蜂擁而至的守衛,隻是怒吼一聲,將一個沉重的金屬圓筒猛地踹了進去。
圓筒在光滑的地麵上翻滾,瞬間,數十個塗滿了粘稠潤滑脂的滾軸彈射而出,如同撒了一地的致命玻璃珠。
衝在最前方的幾個清道夫守衛腳下猛地一滑,身體瞬間失去平衡。
他們那經過改造、足以撕裂鋼板的利爪在半空中徒勞地揮舞,緊接著便在一片混亂的骨骼碎裂聲中,如同多米諾骨牌般接連撞倒了身後的同伴。
淒厲的慘叫與咒罵聲中,狹窄的通道頓時被這片滾動的地獄所堵塞,進攻的勢頭戛然而止。
“清道夫變滾地龍了!乾得漂亮!”趙雷咧嘴一笑,帶著隊員們從豁口上方早已預留的攀爬點迅速越過混亂地帶,直插敵人後方。
與此同時,另一道矯健的身影早已利用爆破製造的混亂,如鬼魅般掠過主通道,直撲地下墳場的神經中樞——中央控製艙。
陳牧的身後,林九緊緊跟隨著,他臉色蒼白,額頭上布滿冷汗,手指在戰術終端上快得幾乎出現殘影。
就在兩人即將抵達控製艙門口時,一道尖銳的電子蜂鳴聲在陳牧的耳蝸深處炸響。
【警告!
檢測到高濃度認知誘導波,覆蓋範圍正在急劇擴大!
宿主人格完整性受到壓製,當前壓製率91!】
陳牧的腳步微微一滯,眼前的一切似乎都開始變得模糊,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疲憊感與順從感如潮水般湧來,仿佛隻要閉上眼睛,就能獲得永恒的安寧。
他猛地咬破舌尖,劇痛讓神智瞬間清明。
“林九!”他低吼道。
“就差一點!”林九咬牙切齒,汗水已經浸濕了他的眼睫毛,“母體的防火牆在自我修複,我快撐不住了!但是……隻要能讓一個人醒來,就能吵醒一群!”
伴隨著他最後一聲嘶吼,他將最後一段代碼狠狠敲下,整個人如同被抽乾了所有力氣,癱倒在陳牧背上。
“搞定!”
“轟”的一聲,陳牧撞開了控製艙那扇象征性的隔離門。
冰冷的藍光撲麵而來,數十個巨大的胚胎艙整齊排列,透明的艙壁內,一個個“新生兒”蜷縮在墨綠色的營養液中,皮膚上連接著無數閃爍著微光的黑月晶體。
幾乎在他們闖入的同一時間,刺耳的警報響徹整個控製艙,所有胚胎艙的指示燈由藍轉紅。
倒計時歸零!源碼容器自動開啟!
母體信號如期而至,一股無形的、充滿了絕對秩序與服從意誌的強大波動瞬間籠罩了所有胚胎。
那些閉合的眼瞼開始顫動,即將睜開,成為母體最忠誠的奴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陳牧猛地甩下背包,從中取出一件與這裡高科技環境格格不入的古怪物品——一口布滿了歲月劃痕的民國時期黃銅湯鍋。
鍋底被粗暴地焊接上了數塊從槍械上拆下的高能電容和幾個微型振動馬達,幾根粗大的電線從鍋沿連接出來。
“它們靠統一的信號維係秩序,”陳牧眼神銳利如刀,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瘋狂的自信,“我們就造一個更野的節拍,把它們的交響樂徹底攪亂!”
他猛地將電線末端的接口,狠狠插入主控台一個不起眼的備用輸出端口。
嗡——
黃銅湯鍋猛然震顫起來!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也沒有炫目的光芒。
鍋壁上,隻是傳來了一陣極富節奏感的敲擊聲。
嗒、嗒嗒、嗒。
一下、兩下、三下。
那聲音清脆、溫和,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催促,像極了某個黃昏,母親站在家門口,用筷子敲著搪瓷碗,呼喚貪玩的孩子回家吃飯。
緊接著,更加龐雜的聲音從那口鍋裡湧了出來。
那是鍋鏟與鐵鍋碰撞時發出的“刺啦”聲,是高壓鍋到達臨界點時“呲呲”的泄氣聲,是老人滿足的歎息,是孩子打出的一個飽嗝,是深夜廚房裡切菜的“篤篤”聲……無數幸存者記憶碎片中關於“吃飯”的畫麵,被陳牧用三年的時間編碼成了一段獨一無二的“家常白噪音”,在這一刻,通過主控台的網絡,湧入了整個係統!
即將睜開眼睛的胚胎們動作猛然停滯。
控製台上的警報聲變得更加尖銳狂亂,一行行鮮紅的錯誤代碼瘋狂閃爍。
【同步失敗!母體信號被未知源乾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