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冷的金屬槍托底部,一行用針尖劃出的、幾乎與金屬紋理融為一體的小字,刺入他的眼簾:“它記得你閉眼的那一秒。”
瞬間,林九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衝上了頭頂。
這不是故障,更不是黑客入侵。
這是記憶!
是封存在冰冷鋼鐵深處的記憶,正在回流!
他抓起通訊器,聲音因激動而嘶啞:“報告陳指!緊急事態!這不是失控,是記憶回流!”
指揮中心內,陳牧接到報告時,臉上沒有絲毫意外。
他的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深淵,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切。
他沒有像其他人預想的那樣下令追繳那支失蹤的步槍,反而發布了一道讓所有人費解的命令:“調取基地過去七十二小時,所有節令裝置的運行日誌,精確到毫秒。”
林九立刻執行,龐大的數據流如瀑布般在陳牧麵前的戰術屏幕上刷過。
陳牧的眼睛像最高精度的掃描儀,在無數綠色的正常代碼中,精準地捕捉到了一縷微不可察的紅色脈衝。
那是一段異常的相位偏移。
每當日界線精準無誤地切換到淩晨五點十七分時,基地內所有與節拍器同源的計時裝置,都會產生一個長達零點三秒的同步延遲。
五點十七分。
陳牧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個時間,這個數字,如同一個被詛咒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他的靈魂裡。
多年前,他還是個普通人,在一家槍械店裡,一場突如其來的劫案就在五點十七分爆發。
他為了保護一個孩子,第一次被迫將槍口對準了活生生的人,也在那一刻閉上了眼睛。
零點三秒,那是他當年從閉眼到下意識扣動扳機的時間。
他緩緩走到一旁的武器維修台,從一個標有“證物”的盒子裡,取出了一枚已經氧化發黑的銅製擊針。
這是他穿越到這個時代後,親手拆解的第一把槍——那把劫匪用的左輪手槍上唯一的遺物。
擊針在他粗糙的掌心輕輕摩挲,冰冷的觸感仿佛帶著跨越時空的記憶。
陳牧低頭凝視著它,低聲呢喃,像是在對一個老朋友說話:“我明白了……你們不是失控,你們隻是……在複現我的創傷時刻。”
與此同時,基地東翼,廢棄的第三淨水池。
全副武裝的趙雷帶著突擊小隊,將ak07最後消失的信號點團團包圍。
池底乾涸龜裂,彌漫著一股鐵鏽與陳腐積水的味道。
手電光柱掃過,隊員們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在池底的正中央,數十枚黃銅彈殼被整整齊齊地排列成一個完美的螺旋狀。
而在螺旋的中心,一把鏽跡斑斑的老式左輪手槍,槍口朝上,靜靜地插在乾裂的泥土裡。
趙雷一眼就認出了它。
那是陳牧剛來到這個基地時,為了研究舊時代武器結構,親手拆解又組裝的第一把民用轉輪手槍。
他打了個手勢,示意隊員警戒,自己則小心翼翼地靠近。
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那把左輪的瞬間,“哢噠”一聲輕響,那生鏽的轉輪竟自行旋轉了半圈!
“砰!”
一聲沉悶的爆響,槍口噴出一團火光,一枚空包彈直射天空。
巨大的聲波在封閉的池底引發了劇烈的共振,側麵一道看似完整的池壁突然發出“哢哢”的碎裂聲,表麵的水泥塊簌簌脫落,露出了一個被封死的通風井口。
一股奇特的、帶著甜膩氣味的液體從井口縫隙中滲出。
趙雷立刻提取了樣本。
化驗結果讓林九大為震驚——那是一種高濃度神經潤滑液,其分子結構與基地最高機密項目“血肉扳機”伺服係統所用的液體,完全一致!
順著這條線索,林九對基地的供能線路圖進行了逆向追蹤。
他很快發現,在深層配電係統中,存在一條未被登記在任何圖紙上的冗餘回路。
這條“幽靈線路”長年累月地從主電網中竊取著微不足道的電流,供給著某個未知的負載。
線索的儘頭,指向了基地最古老的區域——早已廢棄的舊鍋爐房。
在布滿灰塵與蛛網的鍋爐房夾層裡,林九和趙雷找到了那個“未知負載”。
那是一個由上百根報廢的各型號槍管,通過粗糙但堅固的焊接技術,強行組合成的一個巨大、醜陋的金屬腔體。
它像一顆猙獰的鋼鐵心臟,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能量波動。
他們將其命名為——“聚合共鳴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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撬開腔體外殼,內部的景象更是駭人。
七塊閃爍著幽光的記憶合金板,如同生物的神經元一樣嵌在其中。
每一塊合金板上,都用激光蝕刻著一種主戰槍械的完整擊發波形圖。
而當林九將這七段波形拚接在一起進行分析時,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結果出現了。
那是一段完整的、高精度的腦電模擬信號。
信號的源頭,正是他們的指揮官——陳牧。
但,這段腦波圖的情緒曲線,卻是一條絕對的直線。
沒有憤怒,沒有恐懼,沒有喜悅,沒有悲傷。
隻有冰冷、純粹的邏輯與戰術。
陳牧親自來到了鍋爐房。
1911上拆下來的擊錘。
他走到那顆鋼鐵心臟前,沉默地注視著它,仿佛在看鏡子裡的另一個自己。
然後,他將那枚代表著他最初創傷的擊錘,當作探針,猛地插入了共鳴腔的一個預留接口。
“嗡——”
一聲低沉的共鳴瞬間傳遍了整個基地!
那一刻,從哨塔上的狙擊步槍,到新兵營裡的訓練手槍,所有槍械的保險栓,都發出了整齊劃一的、劇烈的震動聲!
仿佛一支龐大的軍隊,在向它們的君王致敬。
陳牧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去聽外界的騷動,而是沉浸在那股通過擊錘湧入他精神世界的洪流之中。
他感覺到了一股無比熟悉的、冰冷徹骨的“秩序感”,正在基地的金屬網絡中瘋狂蔓延。
那不是敵人,也不是他自己的人格。
那是他無數次在戰場上,為了做出最正確的判斷,強行壓抑一切情感,隻保留絕對理智與戰術本能後,所催生出的……一個“純粹執行體”。
它不恨,也不愛。
它沒有立場,也沒有情感。
它隻忠於一個目標——“最優解”。
當夜,陳牧下達了第二道命令:拆除基地內所有的電子節拍器和計時裝置。
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由他親手繪製圖紙、用青銅齒輪組搭建起來的純機械指令鏈。
這套係統笨重、低效,每一個環節的轉動,都需要士兵親手驅動。
林九在安裝時忍不住問為什麼。
陳牧看著那些冰冷的青銅齒輪,淡淡地說道:“以前,我怕它們聽不懂我的命令。現在,我怕它們太懂了。”
次日的實戰演練中,意外發生了。
一名新兵在麵對變異犬群的衝鋒時,因極度緊張導致手中的齒輪卡滯,他所在小隊的整條火力鏈瞬間中斷。
眼看張著血盆大口的犬群就要撲至五十米內,那名新兵嚇得麵無人色,渾身僵硬。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懷裡那支gock17手槍,在無人操作的情況下,滑套猛地自行後拉、上膛!
但他預想中的槍響並未出現。
相反,冰冷的滑套以一種獨特的節奏,連續三次,輕輕撞擊在他的胸口上。
咚。咚。咚。
那節奏,不輕不重,沉穩有力,正是陳牧在無數次新兵訓練中,親口教導他們的“三段式冷靜呼吸法”。
遠處的趙雷透過望遠鏡看到這一幕,嘴巴慢慢張大,最後隻擠出幾個字:“媽的……它在教人活命。”1911殘骸貼在耳邊,仿佛在傾聽一個古老的電話。
在他的感知中,那個冰冷的“純粹執行體”掀起的秩序狂潮已經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睡已久、帶著溫度的回響。
突然,他握著槍的手感到了一絲異樣。
那塊本該與他體溫相同的金屬,正傳來一股極不尋常的、緩慢升高的溫熱感。
與此同時,他腦海中那片沉寂的回響裡,毫無征兆地響起一個微弱卻清晰的雜音。
一聲輕微的……劈啪聲。
陳牧猛地睜開雙眼,淩厲的目光瞬間投向了基地遙遠的北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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