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第一次毫無保留地灑滿了“黎明之城”的中央廣場。
沒有警報,沒有嘶吼,沒有槍聲。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近乎陌生的寧靜,混合著初冬的冷冽與泥土翻新後的清新氣息。
這是和平的第一天,一個槍不再鳴響的日子。
陳牧站在廣場邊緣的高台上,俯瞰著下方黑壓壓的人群。
幸存者們自發地聚集於此,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茫然、疲憊,以及一絲小心翼翼的希望。
他的意識深處,那片曾經被係統光幕占據的空間,此刻空曠得像宇宙的真空。
沒有了【掃描鑒定】投來的數據流,沒有了【升級點數】的跳動,更沒有了“滴”的一聲任務提示。1911走到“一人成軍”的“末日槍械大師係統”,在完成了終極任務“守護人類最後防線”後,已於昨日徹底剝離。
一股難以言喻的空虛感,如同幽靈般纏繞著他。
這感覺,比麵對任何屍潮或變異巨獸時都要來得深刻。
他習慣性地想抬手觸碰虛空,卻隻摸到一片冰冷的空氣。
他,陳牧,不再是那個擁有神力的槍械大師了。他隻是陳牧。
“感覺怎麼樣?”
一個粗獷而沉穩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趙雷走上高台,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標誌性的暴躁被一種複雜的凝重所取代。
他脫下了戰鬥背心,隻穿著一件簡單的作訓服,手裡卻依舊提著那把他視若生命的、經過陳牧無數次改造的“鎮魂”狙擊步槍。
“像個幽靈,看著自己的身體在活動。”陳牧淡淡地回答,目光依舊投向人群。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個人細微的情緒波動,這種敏銳並非來自係統,而是無數次生死搏殺中錘煉出的本能。
“狗屁的幽靈,”趙雷哼了一聲,走到他身邊,並肩而立,“你就是定海神針。隻要你還站在這兒,就算手裡拿的是根燒火棍,這城也亂不了。”
陳牧笑了笑,沒有反駁。
他知道趙雷說的是事實,卻也是他必須親手打破的“事實”。
一個文明的未來,不能永遠係於一人之身。
這時,林九也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另一側。
他比以往更加沉默,眼神中透著一股超越年齡的深邃。
作為“記憶網絡”的架構師,他不僅是偵察兵,更是這個新生文明的首席記錄官。
“時間到了,牧哥。”林九輕聲說,“儀式可以開始了。”
陳牧點了點頭,向前一步。
廣場中央,早已挖好了一個巨大的深坑,坑底用高強度合金澆築。
這是“武器之墓”。
趙雷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大步走到坑邊,麵對著全城幸存者,聲音洪亮如鐘:
“兄弟們,姐妹們!我叫趙雷,是個拿槍的。從末世第一天起,這杆槍就是我的命!它幫我殺了數不清的喪屍和怪物,也看著我失去了無數的戰友!”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但很快又變得堅定。
“槍,是用來殺戮的工具,是我們在地獄裡活下去的拐杖。但今天,”他高高舉起那把“鎮魂”,陽光在鏡片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我們不再僅僅是活著!我們要開始生活了!”
話音落下,他拉動槍栓,一顆金色的穿甲燃燒彈跳出,被他穩穩接在手中。
然後,在全場死一般的寂靜中,他雙手捧著狙擊槍,莊重地、緩慢地,將其放入了深坑之中。
“哐當——”
金屬與合金碰撞的聲音,清脆而沉重,像是一記喪鐘,也像是一聲禮炮。
這個動作,仿佛一個信號。
人群中,一名斷了左臂的“傳火者”老兵顫抖著走上前,將自己那把陪伴多年的突擊步槍放入坑中。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武裝人員走上前來,他們解下腰間的手槍,放下背上的霰彈槍,拆下據點的重機槍……一件件曾代表著生命與火力的武器,被沉默地、鄭重地投入“武器之墓”。
沒有強製命令,沒有慷慨陳詞。
這是一種無聲的默契,一場由鮮血與犧牲孕育出的集體覺醒。
他們放下的是武器,埋葬的是那個以殺戮為唯一生存法則的黑暗時代。
林九的指尖在腕部的微型終端上飛速劃過,無形的網絡正在捕捉著每一個畫麵,每一個人的表情,每一聲金屬的撞擊。
“記憶網絡正在記錄,”他低聲對陳牧說,“這一幕,將被命名為‘封刃典禮’。它將成為我們新法典的第一行序言:以守護為名的力量,方被允許;以殺戮為榮的時代,就此終結。”
陳牧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心中那片空虛,似乎被一種溫熱的情感緩緩填滿。
終於,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到了他身上。
他是“末世槍械師”,是所有武器的神。
他的抉擇,將是這場儀式的最終落款。
陳牧迎著所有人的注視,緩緩從懷中掏出了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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