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石室,唯有牆壁上鑲嵌的幾顆夜明珠散發著幽幽冷光,勉強驅散一絲黑暗與寒意。
雲初蜷縮在角落,臉色蒼白,氣息萎靡。柳如風布下的封印如同數道冰冷的鐵索,死死纏繞在她的金丹之上,不僅隔絕了她與靈力的聯係,那封印本身還帶著一股陰寒之氣,不斷侵蝕著她的經脈,讓她連保持清醒都頗為費力。
石門開啟的聲音沉悶而刺耳。
柳如風踱步而入,一身錦袍在晦暗的光線下依舊顯得華貴,與他此刻臉上那毫不掩飾的貪婪與得意格格不入。他身後,跟著那位沉默寡言、氣息深沉的嚴老。
“雲姑娘,考慮得如何了?”柳如風在雲初麵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嘴角噙著一絲令人厭惡的笑意,“乖乖交出《星墟鎮空訣》和那空晶道基的凝練法門,還有你身上那幾件寶貝……或許,本少主心情好了,能讓你少吃些苦頭,甚至,給你一個侍奉本少主的機會。”
他的目光在雲初身上逡巡,帶著毫不掩飾的占有欲。
雲初抬起頭,眼神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虛弱的力氣說道:“柳少主……還真是……執著。功法道基,乃修士立身之本,強取豪奪,就不怕天道反噬嗎?”
“天道?”柳如風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嗤笑一聲,“在這玄荒域,我柳家便是天道!雲初,彆忘了,你那相好的玄景,此刻是生是死都未可知,你以為還有人能來救你?”
提到玄景,雲初的心猛地一縮,刺痛感遠比封印帶來的痛苦更甚。但她麵上絲毫不顯,隻是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湧的情緒,聲音愈發低微:“……我傷勢太重,封印在身,連神念都無法凝聚,如何傳功授法?”
柳如風眉頭一皺,顯然也察覺到她狀態極差。他雖覬覦傳承,但也怕雲初真的油儘燈枯,那他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他轉頭看向嚴老:“嚴老,你看……”
嚴老上前一步,枯瘦的手指隔空一點,一道精純的靈力探入雲初體內。片刻後,他收回手,聲音沙啞:“少主,此女傷勢確實不輕,封印亦穩固。強行搜魂,恐其神魂崩潰,記憶殘缺。需先穩住其傷勢,再徐徐圖之。”
柳如風有些不耐,但嚴老的話他不得不重視。他冷哼一聲:“那就先給她療傷!用最好的丹藥,吊住她的命!本少主有的是時間跟她耗!”
說完,他拂袖而去,留下嚴老看守。
石門再次關上。
嚴老並未離開,而是如同雕像般盤坐在石門內側,閉目養神,但那無形的氣機卻牢牢鎖定著雲初。
雲初心中冷笑。柳家果然投鼠忌器,不敢直接對她進行搜魂。這給了她操作的空間。
她不再說話,仿佛認命般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暗中卻以微弱到極致的心神,溝通著藏於丹田深處、與空晶道基幾乎融為一體的承天殿石鑰。
石鑰靜靜懸浮,散發著微不可察的溫潤光澤。自從在承天殿獲得完整傳承,並與空晶道基融合後,她對此物的感應和掌控力提升了許多。雖然靈力被封印,但這石鑰本身似乎更傾向於一種“權限”和“印記”,與她的神魂綁定更深。
她小心翼翼地引導著石鑰那絲微妙的波動,如同最輕柔的觸手,向外延伸。這間石室,顯然是柳家臨時找到的囚禁之所,但其建築風格古樸,隱隱帶著一絲與承天殿遺跡同源的古舊氣息。石鑰對這類古老禁製,有著天然的親和與感知力。
時間一點點流逝。雲初大部分時間都裝作昏睡或虛弱不堪,實則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以石鑰感應周圍環境上。她“看”到了石室外是一條狹長的通道,通道儘頭似乎連接著一片更大的廢墟。而就在這石室下方不遠處,有一股極其隱晦、但異常古老且強大的禁製波動,那波動中帶著一絲……空間與死亡交織的氣息。
一個計劃在她心中逐漸成形。
幾天後,當柳如風再次前來,不耐煩地催促時,雲初表現出了適度的鬆動。
“柳……少主,”她聲音沙啞,帶著認命般的疲憊,“我可以將《星墟鎮空訣》的第一層口訣告訴你……但你需要先給我解除部分封印,至少讓我能調動一絲靈力療傷……否則,我撐不住。”
柳如風眼睛一亮,隨即又狐疑地盯著她:“你想耍什麼花樣?”
雲初慘然一笑:“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還能耍什麼花樣?隻是不想死得這麼不明不白罷了……你若不信,那便算了。”
她閉上眼,不再說話。
柳如風權衡片刻。解除部分封印,在他和嚴老的眼皮子底下,量她也翻不出天。若能先得到部分口訣,驗證真偽,確是美事。
“好!本少主就信你一次。”他示意嚴老,“嚴老,解開她一層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