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龜部落的夜晚,篝火搖曳,卻難掩一絲躁動。地元晶魄的出世,黑齒部落的狼狽退走,以及玄景展現出的莫測實力,都讓這個小小的部落沉浸在一種混合著希望與不安的氛圍中。
石屋內,岩鵠的傷勢在丹藥和玄景一縷溫和星輝的輔助下,已好了大半。他盤坐在角落,依舊緊握著那塊地元晶魄,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黝黑的小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靜,偶爾抬眼偷偷打量正在與岩陵族長交談的玄景和雲初。
“……情況便是如此。”岩陵族長將岩鵠所述關於流沙壑底那被“鎖鏈”捆縛的“大脈”之語,以及自己的擔憂,詳細告知了玄景二人。“前輩,若那底下真與……與那種可怕的汙染有關,我們……”
玄景抬手,止住了他的話頭。“此事我自有計較。”他目光轉向岩鵠,“你感應那‘鎖鏈’時,除了冰冷厭惡,可還有其他感覺?比如,它們是否在汲取那‘大脈’的力量?”
岩鵠被玄景的目光看得有些緊張,攥緊了晶魄,努力回想,最終遲疑地搖頭:“我……我感覺不到……它們好像在睡覺……但‘大脈’很難受……”
沉睡的鎖鏈,痛苦的龍脈。玄景指尖輕輕敲擊石桌,陷入沉思。這與他所知歸墟力量主動侵蝕、湮滅一切的特性,似乎略有不同。更像是……一種封印?或者說,休眠式的侵蝕?
“族長,部落庫藏中,可有堅韌耐腐蝕的繩索,或者類似功效的符籙、法器?”玄景忽然問道。
岩陵族長一愣,雖不明所以,還是立刻答道:“有!早年部落偶得一卷‘地龍筋’,韌性極佳,等閒法術難傷,隻是數量不多。還有一些加固岩體的‘固石符’。”
“取來。”玄景吩咐道,又看向雲初,“我們需要準備一些應對流沙和空間紊亂的手段。”
雲初點頭,她修煉《坤元造化經》,對土石流沙自有應對之法,但流沙壑情況特殊,多做準備總是沒錯。
夜深人靜,大部分族人都已歇下。
玄景和雲初悄然離開部落,再次來到流沙壑邊緣。今夜月明星稀,昏黃的流沙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如同巨獸沉睡的皮膚,緩緩起伏。
“你懷疑那‘鎖鏈’並非活性的歸墟汙染,而更像是一種……器物或者封印?”雲初傳音問道,她已猜到玄景索要繩索和符籙的用意。
“嗯。”玄景目光銳利地盯著流沙,“歸墟之力霸道,若真是活躍汙染,岩鵠靠近的瞬間恐怕就已遭不測。那鎖鏈的描述,更接近某種具象化的禁錮之物。我需親自下去一探,確認其本質。”
他取出那卷暗褐色、散發著土腥氣的“地龍筋”,以星辰之力在其上勾勒出數個穩固與避塵的微型符陣,又讓雲初以坤元靈力將其浸潤一番,使其更添幾分厚重與靈性。同時,他將數張“固石符”激發,淡淡的黃光沒入腳下岩體,暫時穩定住這一小片區域,抵抗流沙的吞噬。
“我下去。你在上麵接應,注意流沙變化和可能出現的空間裂隙。”玄景將處理好的地龍筋一端係在自己腰間,另一端交給雲初。有“歸寂”在身的雲初,應對突發情況能力更強。
雲初知道此刻不是爭執的時候,接過地龍筋,重重點頭:“小心!”
玄景不再多言,周身泛起一層薄薄的星輝護體,看準流沙旋轉的一個相對平緩的間隙,身形如同利劍,毫不猶豫地縱身躍入那昏黃的旋渦之中!
噗!
身影瞬間被流沙吞沒。
雲初立刻感到手中地龍筋傳來巨大的拉扯之力,並且不斷傳來劇烈的震動,顯示著下方環境的惡劣。她屏息凝神,全力穩住身形,坤元靈力灌注雙眼,緊緊盯著玄景消失的那片流沙,神識更是提升到極致,感應著任何細微的能量波動。
時間一點點過去。
流沙依舊在不知疲倦地旋轉,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若非手中地龍筋傳來的持續拉力,雲初幾乎要以為玄景已被吞噬。
就在雲初心中的擔憂逐漸加劇時——
嗡!
她手中的“歸寂”劍鞘,毫無征兆地發出一陣急促的嗡鳴!鞘身烏光流轉,指向流沙壑深處的某個方向!
幾乎同時,雲初感覺到,通過地龍筋傳來的震動陡然變得劇烈且混亂!仿佛下方正在經曆一場激烈的能量衝突!
“玄景!”雲初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收緊地龍筋。
下一刻,她腳下的岩體猛地一震!一道細微的、幾乎看不見的黑色裂隙,如同閃電般在她身前不足三尺的地麵一閃而逝,帶來的卻是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與死寂!
是空間裂隙!而且帶著歸墟的氣息!
雲初臉色微變,毫不猶豫地催動“歸寂”,烏光掃過,將那縷逸散的歸墟氣息瞬間吞噬。但她的心卻沉了下去。下方果然有歸墟的力量,而且能引動空間裂隙,情況比預想的更危險!
她緊緊拉住地龍筋,感受到下方傳來的拉扯力忽大忽小,顯然玄景正在與某種東西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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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準備不顧一切,也催動“歸寂”強行破開流沙下去接應時,手中的地龍筋猛地一鬆!
緊接著,噗的一聲,一道星輝包裹的身影從流沙中衝天而起,穩穩落在她身邊,正是玄景!
他氣息略顯急促,黑袍下擺沾染了些許昏黃的沙塵,臉色比下去時更加冷峻,手中還握著半截斷裂的、通體漆黑、表麵布滿詭異扭曲紋路的金屬鎖鏈碎片!那碎片不斷散發出陰冷汙穢的氣息,正是歸墟之力!
“你沒事吧?”雲初連忙上前,關切地查看。
“無妨。”玄景搖頭,目光凝重地看著手中那半截鎖鏈碎片,“下麵情況複雜。流沙底層,確有龐大的龍脈被這種鎖鏈層層禁錮,鎖鏈深入龍脈核心,不斷汲取其本源,轉化為那種令人厭惡的死寂之氣。但更深處……似乎還有彆的東西,我的神識無法穿透。”
他頓了頓,看向雲初:“而且,在我試圖斬斷一根鎖鏈時,引動了某種反擊,若非‘歸寂’在關鍵時刻再次異動,吞噬了大部分反擊之力,恐怕沒那麼容易脫身。”
“歸寂”又救了他一次。這柄劍鞘,與歸墟,與這片土地,究竟是何關係?
雲初也看向那半截鎖鏈碎片,心中寒意蔓延。如此龐大的鎖鏈陣勢,禁錮整條龍脈,這絕非自然形成,背後定然有著驚人的陰謀或過往。
玄景將鎖鏈碎片收起,抹去其上大部分逸散的歸墟氣息。“此地不宜久留,先回部落。”
兩人迅速清理了痕跡,返回岩龜部落。
這一夜的探查,確認了歸墟之力對荒原龍脈的禁錮,但也帶來了更多的謎團。那流沙壑深處,被鎖鏈和歸墟之力重重守護的,究竟是什麼?
而“歸寂”劍鞘對歸墟之力的特殊反應,也預示著,他們與這碎星荒原秘密的糾纏,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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