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吒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斷劍的劍鋒在火把映照下，將他眼底的血絲折射成細碎的光。左肩的傷口又裂開了，血順著衣袖滲出來，在腕間積成小小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跡。湯惠萍站在他身側半步，玉佩被她舉到胸前，光芒透過指縫漏出來，在地上投出顫抖的光斑——她的指尖還殘留著之前激活五行符文時的麻痹感，可握玉佩的力道卻穩得像嵌在石縫裡。
“記住師父教的‘七星步’。”張吒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金屬般的質感，“左踏‘天璣’，右踩‘開陽’，彆讓它們圍死。”
湯惠萍點點頭，睫毛上的汗珠滑進衣領，帶來一陣冰涼的癢。她記得師父說過，七星步的精髓不是快，是“讓”——像水流繞開礁石，在縫隙裡找到生機。
最前麵的怪物突然低伏身體，黑色的鱗片在火把下泛著油光，像淬了層瀝青。它的前爪在地上刨出兩道深痕，爪尖彈出半寸長的指甲，沾著暗綠色的黏液，滴在石板上“滋滋”冒煙。張吒數著它刨地的節奏：一、二、三——就在它第三次刨地的瞬間，他猛地側身，斷劍順著怪物撲來的力道斜劈下去。
“鐺！”
劍鋒撞上鱗片的刹那，張吒感覺手臂像被重錘砸了一下，虎口震得發麻。怪物的鱗片竟比他想象中更硬，隻被劃開一道淺痕，黑血順著劍槽滴下來，帶著腐臭的腥味。
“小心背後！”湯惠萍的驚呼剛出口，就將玉佩往前一推。光芒在她身前炸開，形成半透明的光牆。一隻從側麵偷襲的怪物撞在光牆上，發出悶響，巨大的衝擊力讓湯惠萍踉蹌著後退兩步，後背撞在石壁上，疼得她眼前發黑。
張吒反手回劍，用劍脊砸向偷襲者的關節。怪物吃痛，發出“嗷嗚”的低吼，卻沒退縮，反而用頭去撞張吒的腰。他借著這股力道向後翻滾，避開另一隻怪物的撲咬，落地時順勢將斷劍插進地麵，穩住身形。
這時他才看清，圍上來的怪物足有七隻。除了兩隻體型格外龐大的，其餘幾隻稍小些，但動作更靈活，眼睛裡的紅光像跳動的鬼火。它們呈扇形散開，爪子在地上摩擦，發出刺耳的“沙沙”聲，顯然在等待最佳的攻擊時機。
“它們在等我們力竭。”湯惠萍的聲音帶著喘息。她扶著石壁站起來，玉佩的光芒比剛才黯淡了些，“得想辦法主動出擊。”
張吒的目光掃過怪物們的腳邊。青石板上散落著之前守衛的白骨，其中一根腿骨格外粗壯，末端還嵌著半片青銅甲片。他突然彎腰，用斷劍挑起腿骨，猛地擲向最左側的小怪物。
腿骨帶著風聲砸過去，小怪物下意識地偏頭躲避。就是這一瞬的停頓，張吒已經衝了過去。他的左肩雖然疼得鑽心，但速度絲毫未減，七星步踩得又快又準，身影在怪物間穿梭，斷劍專挑鱗片稀疏的關節處刺。
“左邊第三隻！”湯惠萍突然喊道。她發現那隻小怪物的脖頸處有塊鱗片脫落了，露出粉紅色的皮肉，“它是領頭的！”
張吒立刻調轉方向。那隻小怪物似乎察覺到危險，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其餘幾隻怪物立刻躁動起來，兩隻大怪物猛地向前衝撞，試圖擋住張吒的去路。
“惠萍，火折子！”張吒的吼聲裡帶著血沫。他被大怪物的尾巴掃中後背，疼得差點彎下腰，卻趁機抓住了怪物的尾巴尖，用力一拽。大怪物失去平衡，龐大的身軀撞在石壁上，碎石簌簌落下。
湯惠萍立刻摸出火折子。她記得行囊裡還有半張浸了鬆脂的麻布，是之前準備用來包紮傷口的。她迅速將麻布纏在玉佩上，用火折子點燃。麻布遇火立刻燃燒起來，玉佩的光芒透過火焰，變成了橘紅色的光團。
“接著！”她將燃燒的玉佩扔向小怪物。光團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正好落在小怪物的脖頸處。麻布上的火焰瞬間引燃了怪物的皮毛，它發出淒厲的慘叫，瘋狂地翻滾起來。
其餘的怪物見狀，竟出現了片刻的混亂。張吒抓住這個機會，猛地躍起，斷劍直指小怪物的眼睛。劍刃穿透眼球的瞬間，墨綠色的汁液噴了他一臉，帶著刺鼻的腥氣。小怪物的慘叫聲戛然而止，身體抽搐著倒在地上。
沒了領頭的，剩下的怪物變得更加狂暴，卻也失去了章法。它們像沒頭的蒼蠅似的亂撞，有的甚至誤傷了同伴。張吒和湯惠萍背靠背站著，一個用劍格擋，一個用玉佩的光芒牽製，漸漸占據了上風。
張吒的斷劍已經卷了刃，手臂上添了好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順著劍刃往下滴，在地上積成小小的水窪。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亮，每一次揮劍都帶著決絕的力道。他知道，現在隻要稍微鬆懈，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湯惠萍的情況也不容樂觀。玉佩的光芒越來越弱，她的頭暈得厲害，視線開始模糊。但她咬著牙，死死握住玉佩，不讓自己倒下。她看到張吒的後背被怪物的爪子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血浸透了衣袍，卻依舊在奮力廝殺，心中湧起一股力量，讓她重新挺直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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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三隻！”湯惠萍的聲音雖然微弱，卻帶著堅定，“我們能贏！”
張吒點點頭，深吸一口氣。他突然想起師父教過的“破陣式”，雖然因為左肩受傷無法完全施展，但簡化版的招式或許能派上用場。他調整呼吸，將內力凝聚在右手，斷劍在身前劃出一個圓，劍氣擴散開來，將三隻怪物同時逼退。
就在這時，一隻大怪物突然從地上躍起，張開血盆大口，朝著湯惠萍撲去。湯惠萍來不及反應，隻能下意識地舉起玉佩。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張吒猛地撲過來，用身體擋住了怪物的攻擊。怪物的獠牙刺穿了他的右肩，鮮血瞬間湧了出來。
“張吒！”湯惠萍的眼淚瞬間掉了下來。她將全身的力量都注入玉佩，光芒爆發出刺眼的強光，狠狠地砸在怪物的頭上。怪物發出一聲悶哼，鬆開了獠牙，踉蹌著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