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儘頭的空間像是被遺忘在時光夾縫裡的角落,潮濕的岩壁上凝結著水珠,順著粗糙的石紋緩緩滑落,在地麵積成一灘灘深色的水窪。
眾人踩著碎石停下腳步,靴底碾過的沙礫發出細碎的聲響,在這片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
張吒低頭看著掌心的血魔石,那枚巴掌大小的黑石表麵布滿暗紅色的紋路,像是凝固的血痕,此刻正隱隱透著溫熱,仿佛有生命般在掌心微微搏動。
他眉頭緊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石麵,剛才在通道中與血魔殿弟子廝殺的畫麵還在腦海中閃回——那些青麵獠牙的身影、飛濺的黑血、還有耳邊不斷回響的詭異咒語,都讓他心頭沉甸甸的。
淩峰站在他身側半步遠的地方,身形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兜帽邊緣的陰影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線條緊繃的下頜。
他垂著的手悄悄握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眼神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不定,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將軍拄著斷裂的長槍,右腿膝蓋處的傷口還在滲血,染透了灰色的戰褲,形成一片深褐的汙漬。
他每動一下,眉頭就皺緊一分,額角滲出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胸前的鎧甲上,發出輕微的“嗒”聲,卻依舊挺直了脊背,目光警惕地掃過四周的黑暗,像是隨時準備應對突襲。
湯惠萍將昏迷的神秘老者輕輕放在一塊相對平整的岩石上,老者胸口微微起伏,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還殘留著一絲黑血,顯然之前的激戰讓他傷勢加重。
她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指尖觸到一片冰涼,才發現自己的手心也全是冷汗。
她轉頭看向張吒和淩峰,打破了這壓抑的沉默:“接下來怎麼辦?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裡,通道後麵的血魔殿弟子說不定很快就會追上來。”
張吒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彌漫的潮濕泥土氣息混合著淡淡的血腥味兒湧入鼻腔,讓他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眾人:“我們必須儘快想辦法阻止黑暗儀式。一旦儀式完成,血魔殿的勢力會徹底失控,到時候不僅我們,整個修真界都要遭殃。”
話雖如此,他心裡卻沒底——核心樞紐的位置至今不明,他們就像在迷霧中摸索的盲人,連前方的路都看不見,談何組織儀式?
淩峰似乎察覺到了他的顧慮,從岩壁上直起身,找了塊相對乾淨的石頭坐下。
那石頭表麵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青苔,他用靴尖蹭了蹭,示意眾人圍過來:“這裡暫時安全,通道裡的機關我剛才已經暫時封死了,他們至少要半個時辰才能追過來。我們趁這個時間,好好合計合計。”
張吒和湯惠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遲疑。
淩峰的身份始終是個謎,他曾是血魔殿的人,雖然現在選擇和他們同行,但誰也不敢保證他沒有二心。
可眼下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時間緊迫,他們必須抓住這短暫的喘息機會。
張吒微微點頭,彎腰扶起將軍,湯惠萍則小心地托著神秘老者的手臂,萬獸老人緊隨其後,幾人緩緩向淩峰圍攏過去。
周圍靜謐得可怕,隻有遠處偶爾傳來幾聲蟲鳴,那微弱的聲響在空曠的空間裡回蕩,反而更凸顯出此地的死寂。
萬獸老人歎了口氣,伸手撫摸著花白的胡須,指腹觸到胡須上凝結的水珠,冰涼的觸感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沒想到血魔殿的底蘊這麼深厚,光是外圍的弟子就這麼難對付,要是真到了核心區域,還不知道有多少凶險等著我們。”
張吒沒有接話,他蹲下身,將血魔石輕輕放在眾人中間的地麵上。
血魔石接觸到潮濕的地麵,表麵的暗紅色紋路突然亮了起來,詭異的紅光從石縫中溢出,在岩壁上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像是一張張扭曲的人臉。
他隨手撿起一根從頭頂岩壁上掉落的枯樹枝,樹枝表麵乾燥粗糙,帶著淡淡的朽木氣息,他用樹枝在地麵的泥沙上畫出幾個複雜的符號——
那是他之前在血魔殿典籍中看到的關於黑暗儀式的圖騰。
“我之前在血魔殿藏書閣的地下密室裡,找到過一本用獸皮裝訂的古籍,上麵記載了一些關於黑暗儀式的內容。”
張吒一邊畫著,一邊緩緩開口,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古籍裡說,黑暗儀式是血魔殿創派以來就流傳的秘典,每隔千年舉行一次,目的是溝通‘血魔深淵’,喚醒沉睡在深淵中的血魔始祖。而這一次,他們顯然是想提前啟動儀式,借助血魔始祖的力量掌控整個世界。”
樹枝在泥沙上滑動,留下一道道深淺不一的痕跡,很快,一個由符號和線條組成的簡易陣法圖出現在眾人麵前。
最中間的位置畫著一個圓形,代表著血魔石,周圍環繞著八個三角形,像是八個方位的祭壇。
張吒指著那個圓形說道:“根據古籍記載,儀式的啟動需要三個核心條件:血魔石、八處祭壇的精血獻祭,還有就是位於血魔殿最深處的核心樞紐。三者缺一不可,少了任何一個,儀式都無法正常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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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惠萍湊近了些,蹲在張吒身邊,目光緊緊盯著地麵的陣法圖。
她秀眉微蹙,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思索片刻後說道:“我記得我小時候在宗門的藏書樓裡,也看到過一本關於血魔殿的雜記。
那本雜記裡好像提到過,血魔石是血魔殿的鎮殿之寶,曆代殿主都會用自身精血祭煉,久而久之,血魔石就成了連接血魔殿所有陣法和能量源的關鍵。
如果血魔石是啟動儀式的核心道具之一,那隻要破壞血魔石,儀式是不是就無法正常進行了?”
她的話音剛落,萬獸老人就撫著胡須緩緩點頭,蒼老的聲音帶著一絲讚許:“小女娃說得有幾分道理。
血魔石作為儀式的核心,就像是鼎爐的爐心,沒了爐心,再怎麼添柴加火也燒不起來。
但問題是,這血魔石曆經了血魔殿無數歲月的祭煉,又吸收了曆代高手的精血,早已變得堅不可摧。
當年我年輕的時候,曾和血魔殿的一位長老交過手,親眼見過他用血魔石擋下了三位金丹期高手的合力一擊,那石頭連一道裂痕都沒有。想要破壞它,談何容易啊。”
萬獸老人的話讓眾人都沉默了下來。湯惠萍抿了抿唇,臉上露出一絲失落,她剛才還覺得找到了突破口,沒想到這條路這麼快就被堵死了。
將軍靠在旁邊的岩石上,聽著他們的對話,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腿,傷口處的疼痛一陣陣傳來,讓他忍不住吸了口冷氣。
他知道自己現在幫不上太多忙,隻能在一旁警惕地盯著淩峰,生怕這個神秘人突然發難。
淩峰坐在石頭上,手指輕輕敲擊著石麵,發出規律的“篤篤”聲。
聽到萬獸老人的話,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有惋惜,有猶豫,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堅定。
他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說道:“萬獸老人說得沒錯,血魔石確實堅固異常。
我在血魔殿的時候,曾有幸見過殿主用它祭煉法器,當時用的是千年玄鐵打造的錘子,一錘下去,玄鐵錘子都斷成了兩截,血魔石卻完好無損。
以我們目前的力量,直接破壞它難度極大,就算張吒兄動用體內的靈力全力一擊,最多也隻能在上麵留下一道劃痕,根本起不到實質性的作用。”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血魔石上那詭異的紅光上,繼續說道:“不過,若能找到儀式的核心樞紐,或許可以釜底抽薪。
核心樞紐是整個儀式的能量來源,所有的陣法和獻祭儀式都是為了給核心樞紐提供能量。
隻要摧毀核心樞紐,就算血魔石還在,儀式也無法啟動。
而且,核心樞紐一旦被毀,血魔殿的大部分防禦陣法也會隨之失效,到時候我們對付起來也會容易很多。”
將軍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開口,聲音因為疼痛而有些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警惕:“你既然曾是血魔殿的人,又在那裡待了那麼久,可知道核心樞紐在何處?
彆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這種話騙騙小孩子還差不多。”
他的目光像利劍一樣盯著淩峰,仿佛要透過他的兜帽看穿他的心思。
淩峰無奈地搖搖頭,攤了攤手:“將軍兄,我要是知道核心樞紐的位置,早就告訴你們了,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
血魔殿對核心樞紐的位置極為保密,隻有曆代殿主和少數幾位長老知道具體方位,就連負責看守樞紐外圍的弟子,都不知道自己守的是什麼地方。
我當年在血魔殿隻是個普通的執事,負責整理典籍,根本接觸不到這種核心機密。”
他說這話時,眼神坦然,沒有絲毫閃躲,可將軍還是覺得不對勁,剛想再追問幾句,卻被張吒抬手攔住了。
張吒看著淩峰,緩緩說道:“我相信淩峰兄說的是實話。核心樞紐這種關鍵地方,血魔殿肯定不會輕易讓人知道。不過,他剛才說的話倒是提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