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深處的空氣像被塞進了燒紅的鐵爐,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滾燙的灼痛感。
張吒的靴子踩在黏膩的地麵上,發出“咕嘰”的悶響——那是黑影消融後殘留的黑汁,混著同伴濺落的鮮血,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詭異的油光。
他攥著長劍的手早已被汗水浸透,劍刃上凝結的黑氣還在滋滋冒煙,每前進一步,都要劈開三四道從兩側撲來的黑影。
這些黑影像是有了靈智,不再盲目衝撞,而是化作細長的黑蛇,纏繞他的腳踝,或是凝聚成鋒利的爪刃,直取咽喉。
“左側!”神秘人的聲音從身旁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他剛說完,一道黑影便如箭矢般射向張吒的左肋,張吒下意識側身,長劍橫掃,將黑影斬成兩截,黑汁濺在他的衣襟上,瞬間腐蝕出兩個小洞。
他轉頭看向神秘人,隻見對方兜帽下的側臉沾著血跡,後背的衣衫被撕開一道長長的口子,深可見骨的傷口正不斷滲血,染紅了腰間懸掛的青銅符牌。
“你撐得住嗎?”張吒問道,手中的劍卻絲毫未停,又劈碎了一隻撲向神秘人後腦的黑影。
神秘人沒有回頭,隻是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雙手結印的速度更快了幾分:“死不了。倒是你,彆分心——後麵快撐不住了。”
張吒心頭一緊,下意識回頭望去。
隻見通道後方的戰局早已成了一片混亂的血獄:將軍揮舞著卷刃的長刀,刀光已經黯淡了許多,他的左臂無力地垂著,肩甲被黑影撕開一道大口子,露出的皮肉上翻著,鮮血順著甲胄的縫隙往下淌,每一次揮刀都帶著咬牙切齒的悶哼。
萬獸老人的長鞭隻剩下半截,鞭梢的雷光微弱得像風中殘燭,他的右腿膝蓋處被黑影啃出一塊血肉,走路一瘸一拐,卻依舊用儘全力將長鞭甩向空中,試圖為將軍擋住側麵的攻擊。
湯惠萍的法杖頂端的藍寶石已經失去了光澤,她的裙擺被劃得破爛不堪,小腿上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還在滲血,每一次施展法術,臉色都會蒼白一分。
她剛用一道冰牆凍住三隻黑影,轉身就見一道黑影朝著神秘老者撲去,隻能驚呼著提醒:“前輩小心!”
可神秘老者的靈力早已耗儘,手中的短杖早就斷成了兩截,此刻隻能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用一塊鋒利的石塊勉強抵擋。
他聽到湯惠萍的提醒時,已經來不及躲避,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道黑影如餓虎撲食般襲來,重重撞在他的胸口。
“噗——”老者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向後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半天沒能爬起來。
“老丈!”將軍怒吼著想要衝過去,卻被四五道黑影纏住——這些黑影像是突然變得狡猾,兩兩一組,一個牽製刀勢,一個趁機攻擊破綻。
將軍的長刀剛劈開一道黑影,另一道黑影便趁機抓傷了他的右腿,鮮血瞬間染紅了褲腿。
他踉蹌了一下,卻硬是咬著牙站穩,反手一刀將那道黑影斬碎,朝著張吒的方向嘶吼:“張吒!你們快點!再晚就來不及了!”
張吒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知道將軍說的是實話——神秘老者倒地,湯惠萍靈力告罄,萬獸老人重傷,將軍獨木難支,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黑影徹底淹沒。
而他和神秘人距離那道黑色光柱,還有不到十步的距離。
“一定要成功!”張吒低聲嘶吼,將體內僅剩的靈力再次注入長劍。
劍身瞬間爆發出耀眼的白光,將周圍的黑影逼退了幾分。
他腳尖點地,身形如離弦之箭般朝著黑色光柱衝去,神秘人緊隨其後,雙手結印的速度快得隻剩下殘影,一道道幽藍色的法球從他指尖射出,炸開的光芒為張吒掃清了前方的障礙。
黑影像是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變得更加瘋狂。
無數黑影從四麵八方湧來,有的化作巨大的拳頭砸向兩人的後背,有的凝聚成鋒利的長矛刺向他們的要害,更有甚者直接撲向他們的麵門,張開滿是尖牙的血盆大口,噴出帶著腐臭的黑氣。
張吒的後背被一道黑影砸中,像是被一塊巨石碾過,他悶哼一聲,一口鮮血湧到喉嚨口,又被他強行咽了回去。
神秘人的左肩被黑影劃出一道深溝,鮮血順著手臂滴落在地上,與黑色的汁液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的暗紫色。
但他們沒有停下腳步。一步,兩步,三步……終於,兩人衝到了黑色光柱前。
這是張吒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這道光柱——
它比遠看時更加粗壯,直徑足有兩人合抱,通體漆黑如墨,卻又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光柱底部,一個由黑色水晶構成的法陣靜靜躺在地麵上,水晶的表麵流動著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這些符文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水晶上不斷蠕動、跳躍,每一次閃爍,都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邪惡力量從法陣中溢出,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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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裡了。”張吒握緊長劍,劍身上的白光與法陣的黑氣相互碰撞,發出“滋滋”的聲響。
他能感覺到,這顆黑色水晶就是所有黑影的能量源頭,隻要破壞了它,通道內的黑影就會失去力量,不攻自破。
神秘人也停下了腳步,他抬起頭,望著那道衝天而起的光柱,眼中閃過一絲凝重:“這水晶裡蘊含的黑暗力量太強了,普通的攻擊根本傷不了它。我們得用全力。”
張吒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他緩緩閉上眼睛,將體內的靈力、甚至連隱藏在丹田深處的靈魂之力都調動起來。
一股溫熱的力量從丹田湧向四肢百骸,他的頭發無風自動,周身泛起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
手中的長劍也隨之震動起來,發出“嗡嗡”的劍鳴,白光越來越盛,幾乎要將整個通道照亮。
“喝!”張吒猛地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他雙手緊握長劍,高高舉起,然後朝著黑色水晶法陣狠狠斬去。
一道足有丈許長的白色劍芒從劍刃中呼嘯而出,如同一道劃破黑暗的閃電,帶著雷霆萬鈞之勢,重重地斬在了黑色水晶法陣上。
幾乎在同一時間,神秘人也完成了結印。他的雙手向前一推,一個巨大的幽藍色光團從他掌心飛出,光團中蘊含著純淨的靈力,與張吒的白色劍芒形成鮮明的對比。
光團如同一顆藍色的流星,帶著呼嘯的風聲,撞向黑色水晶法陣。
“轟——!”
兩道攻擊同時擊中法陣,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整個通道都為之震顫,頂部的石塊紛紛掉落,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白色劍芒和藍色光團在法陣表麵炸開,形成一道巨大的能量衝擊波,朝著四周擴散開來。周圍的黑影被衝擊波直接震飛,有的甚至在半空中就被震成了碎片。
張吒和神秘人被衝擊波逼得連連後退,兩人都噴出一口鮮血,臉色蒼白如紙。
張吒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像是被移位了一般,疼得他幾乎站不穩。他強撐著身體,抬頭望向黑色水晶法陣——
隻見法陣表麵泛起一陣劇烈的波動,黑色符文的光芒黯淡了幾分,水晶上出現了幾道細微的裂痕。
“有效!”張吒心中一喜,剛想再次凝聚靈力,卻發現體內的靈力已經所剩無幾,就連靈魂之力也變得虛弱起來。
他轉頭看向神秘人,隻見對方正捂著胸口,大口喘著粗氣,兜帽下的臉毫無血色,顯然也已經到了極限。
然而,黑色水晶法陣的防禦遠超他們的想象。
僅僅過了片刻,法陣表麵的裂痕便開始緩慢愈合,黑色符文再次閃耀起來,比之前更加刺眼。
一股強大的反擊之力從法陣中湧出,朝著張吒和神秘人撲來。
兩人連忙施展防禦法術,一層透明的護盾出現在他們身前,擋住了這股反擊之力。但強大的衝擊力還是讓他們再次後退了幾步,護盾也出現了幾道裂痕。
“該死!這東西怎麼這麼硬!”張吒咬牙咒罵道。他能感覺到,法陣中的黑暗力量正在快速恢複,照這樣下去,他們剛才的攻擊就白費了。
就在這時,後方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張吒心頭一緊,猛地回頭望去——
隻見將軍被三道黑影同時擊中,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手中的長刀“當啷”一聲掉落在地上。
他單膝跪地,右手撐著地麵,大口喘著粗氣,嘴角不斷溢出鮮血。他的戰甲已經被鮮血染紅,身上的傷口密密麻麻,像是一隻被剝了殼的蝦。
“將軍!”張吒驚呼著想要衝過去,卻被兩道黑影纏住。他一劍斬碎黑影,剛邁出一步,就被神秘人拉住了胳膊。
“彆去!”神秘人的聲音沙啞卻堅定,“我們現在過去,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將軍他們還能撐住,我們必須儘快破壞法陣!”
張吒回頭看著神秘人,又看了看後方浴血奮戰的同伴——
萬獸老人已經被黑影逼到了牆角,他的半截長鞭被黑影纏住,隻能用拳頭和黑影搏鬥,臉上、身上到處都是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