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未散儘,張吒的靴底踩在結霜的草葉上,發出細碎的“哢嚓”聲。
他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隊友,老周正扛著拆解後的破甲弩零件,金屬部件在他肩頭碰撞出沉悶的聲響;
林薇將裝著草藥的皮囊係在腰間,指尖縈繞的綠光比往日黯淡了許多,卻依舊穩定;
小鄭攥著那半截刻著“家”字的匕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眼神卻比昨夜亮了許多。
神秘生物走在隊伍最左側,碧色的幽光在霧中劃出一道流動的軌跡,每一步落下,都會在結霜的地麵留下梅花狀的爪印。
它的鼻尖不時抽動,警惕地嗅著空氣中的氣息——
那裡麵混雜著守護者鎧甲的鐵鏽味、長戟淬煉過的能量氣息,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像是某種警告。
“還有三百步。”張吒低聲說道,聲音在霧中散得很慢。
他能看到前方的霧氣裡,隱約有銀白色的輪廓在移動,那是守護者的鎧甲反射的晨光。
昨夜商定的計劃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他負責正麵交涉,老周趁機在側翼的岩石後組裝破甲弩,林薇和小鄭跟著神秘生物隱蔽在左側的灌木叢,一旦談判破裂,就按預定路線撤退。
風突然轉向,卷著霧靄向後退去,露出守護者們整齊的陣列。
他們像是從岩石中生長出來的雕塑,高大的身影披著刻滿符文的鎧甲,符文在晨光中流轉著淡金色的光芒,將周圍的霜花映照得如同碎金。
最前排的守護者握著長戟,戟尖斜指地麵,寒光穿透霧氣,精準地鎖定在張吒眉心。
“停下。”
為首的守護者向前邁出一步,鎧甲關節轉動時發出“哢噠”的脆響。
他比其他守護者高出近一個頭,肩甲上雕刻著展翅的雄鷹,頭盔下露出的下頜線繃得筆直,皮膚是常年不見陽光的冷白。
當他開口時,聲音像是兩塊岩石在摩擦,帶著金屬特有的冷硬:“擅闖禁地者,按神殿律法,格殺勿論。”
張吒停下腳步,示意隊友們留在原地,自己則單獨向前走了三步。
這個距離剛好在長戟的攻擊範圍之外,卻又足夠清晰地傳遞話語。
他解開腰間的劍鞘,將鐵劍連同劍鞘一起放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這是他能想到的最直接的示好。
“我們不是來戰鬥的。”
他的聲音在晨霧中微微發顫,卻努力保持著平穩,“我叫張吒,是這支隊伍的領隊。我們有關於‘世界平衡’的重要信息,必須向起源神殿的主事者彙報。”
為首的守護者冷笑一聲,笑聲在頭盔裡回蕩,像是空穀回音:“重要信息?一群擅闖禁地、破壞古老結界的闖入者,能有什麼重要信息?”
他抬手按住頭盔,似乎想摘下來,最終卻隻是調整了一下位置,“三天前,你們在黑風崖觸發能量亂流,導致七處封印鬆動;兩天前,你們擊殺了駐守迷霧森林的守護獸;昨天,你們從蝕骨營的圍堵中逃脫,還帶走了神殿遺失的幻源花——這些,就是你們所謂的‘重要信息’?”
張吒的心猛地一沉。他沒想到守護者對他們的行蹤了如指掌,連幻源花的事情都知道得如此清楚。
“那些封印鬆動是意外,我們當時正在躲避黑暗生物的追擊;守護獸是被失控的能量波及,並非我們所殺;幻源花……”
他頓了頓,決定實話實說,“我們需要用它破解鎖靈陣,那是為了擺脫蝕骨營的圍殺,彆無選擇。”
“彆無選擇?”另一名守護者突然開口,他的鎧甲上留著一道深可見骨的劃痕,像是被利爪撕開的。
“我弟弟就在蝕骨營,昨天的突圍中,他被你們的人用冰錐刺穿了喉嚨。你們現在說‘彆無選擇’?”
林薇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張吒知道,他說的是昨夜那場慘烈的突圍,當時林薇為了掩護眾人撤退,確實用冰錐阻擋過追兵。
他正要開口解釋,卻被為首的守護者抬手製止。
“不必多說。”為首的守護者舉起長戟,戟尖的寒光在晨光中驟然亮起,“神殿的律法不會因為任何借口而改變。你們破壞了世界的穩定,就必須付出代價。”
“代價?”張吒突然提高了聲音,往前又邁了一步,幾乎踏入長戟的攻擊範圍,“如果這世界都要毀滅了,你們守護的‘穩定’還有什麼意義?”
守護者們的陣列出現了一絲騷動。為首的守護者顯然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長戟微微一頓:“你說什麼?”
張吒深吸一口氣,將昨夜準備好的說辭和盤托出:“我們在迷霧森林的古樹芯裡,發現了記載‘跨界實驗’的石碑。”
“起源神殿的某個分支正在秘密進行實驗,試圖打破世界之間的壁壘,抽取其他世界的能量。”
“他們以為能控製這股力量,卻不知道這就像在火山口蓋房子——一旦爆發,所有世界都會被卷入能量亂流,包括你們拚死守護的這個!”
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破碎的石碑殘片,那是他們從古樹芯裡鑿出來的,上麵刻著幾個扭曲的符文,與守護者鎧甲上的符文有幾分相似,卻又帶著明顯的詭異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