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霧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將山穀兩側的峰巒暈染成模糊的剪影。
張吒的靴底碾過一塊尖銳的碎石,“哢”的脆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驚得樹梢的夜梟撲棱棱飛起,翅膀劃破霧氣的聲音有些變形,像有人在耳邊抖開濕綢。
他下意識按住腰間的儲物袋,那裡的玉簡正散發著微弱的暖意,隔著布料也能感覺到——
那是地脈心經在預警,比任何探測器都靈敏。
“隊長,左前方三百米,靈力場異常。”
小雅的能量槍突然發出蜂鳴,瞄準鏡裡的熱成像圖上,十幾個紅點正沿著山脊線移動,速度快得像貼地飛行的蝙蝠。
她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槍管上的冷凝水順著紋路滑落,在扳機護圈裡積成了,小小的水窪,“是創世議會的‘影衛’,他們的隱形披風瞞不過熱能探測。”
趙虎猛地將林風往背上又勒緊了些。少年發著低燒,呼吸滾燙地噴在他後頸的傷口上,帶來一陣針紮似的疼。
他從腰間解下最後兩顆爆破雷,保險栓一拉一扣,動作熟稔得像在剝堅果:“讓他們嘗嘗‘山崩’的滋味。”
那是他用遺跡裡的地脈晶石改造的雷,爆炸時能引動局部重力場,比普通炸藥威力大十倍。
湯惠萍的冰杖在掌心轉了個圈,杖尖的冰晶突然炸裂成無數細小的冰粒,乘著山風飄向兩側的岩壁。
“左壁第七塊突出的岩石,右壁第三道裂縫,”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冰粒落在目標處便化作透明的冰絲,悄無聲息地纏上鬆動的石塊,“土係法術準備,等我信號。”
張吒的目光落在山穀儘頭,那裡的霧氣最濃,隱約能看見一塊巨大的黑石,形狀像頭伏臥的巨獸——那是絕佳的伏擊點。
他想起出發前參謀部給的情報,影衛最擅長利用地形設陷阱,尤其是這種易守難攻的狹長山穀。
“分兩隊,”他長劍在地上劃出一道弧線,“趙虎帶林風走右側陡坡,用藤蔓掩護,我們吸引火力。”
“不行!……”趙虎的巨盾重重砸在地上,震起一片碎石,“要走一起走!”
他背上的林風迷迷糊糊地,拽了拽他的衣角,少年雖然虛弱,卻死死攥著半塊壓縮餅乾,那是之前藏起來的,此刻正往趙虎嘴裡塞,像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反對。
張吒剛要反駁,小雅的能量槍突然開火。
一道藍光刺破霧氣,精準地擊中左側山脊線的一個紅點,那裡頓時爆發出一陣金屬扭曲的脆響,隱形披風的能量場被擊穿,露出裡麵穿著黑色戰甲的身影。
那影衛反應極快,翻滾著躲到岩石後,手中的粒子槍立刻回敬一道黑芒,擦著張吒的耳邊飛過,在對麵岩壁上炸出個拳頭大的凹坑。
“跑啊!”張吒的劍突然指向趙虎身後,那裡的藤蔓叢正在輕微晃動,顯然有影衛繞後了。
他同時激活了腰間的信號彈,紅色的光焰衝天而起,不是求救,是給趙虎的標記——那是他們約定的撤離路線坐標。
趙虎咬了咬牙,抓起地上的林風,轉身衝進右側的陡坡。
那些看似雜亂的藤蔓其實是他提前布置的“繩梯”,每一步都踩在預先標記的支點上,身影在藤蔓間穿梭,像隻靈活的山猿。
林風被顛得咳嗽起來,卻懂事地用小手緊緊抓住趙虎的衣領,把臉埋在他汗濕的背上,不去看身後越來越近的槍聲。
影衛的攻擊如潮水般湧來,黑色的能量束在霧氣中織成一張死亡之網,擊中岩石便爆出墨綠色的腐蝕液,將堅硬的花崗岩融成冒著泡的泥漿。
張吒的長劍在身前織成密不透風的光網,星塵火每次與能量束碰撞,都會激起一片金色的火花,像在黑夜中綻放的煙花。
他能感覺到靈力在快速消耗,後背的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天樞晶的暖意也擋不住那鑽心的疼。
“就是現在!”湯惠萍的冰杖猛地頓地。
兩側岩壁上的冰絲,突然爆發出刺眼的藍光,被纏住的石塊瞬間被凍結成冰坨,緊接著,土係隊員的法術落下,岩壁劇烈震顫,那些冰坨裹挾著無數碎石,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朝著影衛的陣型砸去。
慘叫聲此起彼伏,影衛的戰甲雖然能抵禦能量攻擊,卻擋不住這種物理衝擊,不少人被落石直接砸扁,還有的被滾石推著撞向岩壁,骨骼碎裂的悶響在山穀中回蕩。
張吒趁機衝出火力網,長劍如毒蛇出洞,刺穿了那個躲在岩石後的影衛咽喉,黑血噴濺在他臉上,帶著鐵鏽般的腥氣。
但影衛的數量遠超預期,更多的黑色戰甲,從霧氣中浮現,像從地底鑽出來的鬼魅,手中的粒子槍連成一片死亡射線,將精英部隊的陣型壓縮到隻剩方圓十米。
青禾長老的黎明晶石光芒越來越暗,她不得不用自己的靈力滋養晶石,老人的法袍正在變得透明,露出下麵嶙峋的骨骼,卻依舊穩穩地站在隊伍中央,用光芒護住持有道具的隊員。
“往黑石那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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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吒突然發現黑石下方有個半隱半現的洞口,藤蔓遮掩下,能看見裡麵泛著微弱的藍光——那是地脈流動的痕跡,或許是條逃生通道。
他拽著湯惠萍往那邊衝,長劍橫掃,逼退兩名撲上來的影衛,卻沒注意到側麵一道黑芒正悄無聲息地射向湯惠萍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