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大陸的空氣帶著潮濕的土腥味,像一塊浸透了,古老秘密的絨布,裹得人胸口發悶。
張吒的靴底碾過地麵的苔蘚,指尖傳來符文石微弱的震顫——
這是玄塵道長臨終前交給他的法器,能感應到蘊含上古能量的物件,此刻它的嗡鳴正隨著深入叢林而愈發清晰。
湯惠萍展開那張泛黃的羊皮紙,線索上的朱砂符文在陽光下微微發亮,與周圍樹木的年輪紋路隱隱呼應,仿佛在訴說著某種跨越時空的默契。
“東南方三裡,能量波動最強烈。”
張吒壓低聲音,目光掃過頭頂交錯的藤蔓。那些藤蔓足有水桶粗細,表麵覆蓋著淡紫色的黏液,接觸到陽光的部分正緩慢蠕動,像無數隻蟄伏的眼睛。
他能感覺到,至少有三股氣息在暗處盤旋,其中一股帶著熟悉的陰冷——
與創世議會殘餘勢力的黑鬥氣同源,卻更加隱蔽,像纏繞在骨頭上的毒蛇。
湯惠萍將羊皮紙折成方塊塞進懷中,指尖凝聚起三枚冰晶,悄無聲息地射向左側灌木叢。
“簌簌”聲戛然而止,片刻後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
她對張吒遞了個眼神:“是追蹤傀儡,關節處有深淵能量殘留。”
聯盟隊員們迅速結成防禦陣形,老兵趙虎握緊背後的重盾,盾麵上的劃痕是上次戰鬥留下的勳章。
他甕聲甕氣地說:“將軍,這些雜碎跟了一路,不如索性解決乾淨?”
“不行。”
張吒搖頭,符文石的震顫突然變得急促,“鑰匙的氣息在移動,我們沒時間糾纏。”
他從背包裡掏出一包銀白色粉末,這是用符文之力淬煉的“匿蹤散”,撒在身上能暫時屏蔽能量波動。
“加快速度,穿過前麵的瘴氣帶,他們就追不上了。”
隊伍像一群靈巧的山貓,在藤蔓間穿梭。
瘴氣帶如同翻滾的綠色綢緞,懸浮在離地三尺的高度,接觸到的樹葉瞬間變成紫黑色。
張吒率先踏入瘴氣,符文之力在體表形成一層淡金色護罩,毒氣撞在護罩上化作縷縷青煙。
隊員們緊隨其後,每個人都緊盯著前麵人的腳跟,不敢偏離半步——
稍有差池,就會墜入下方布滿尖刺的沼澤。
隊伍貼著岩壁邊緣前行,身形在交錯的藤蔓間靈活騰挪,像一群蓄勢待發的山貓。
最前麵的隊員用彎刀斬斷擋路的荊棘,藤蔓斷裂處滲出乳白色的汁液,滴在地上立刻泛起泡沫——
這是沼澤特有的毒藤,稍有觸碰便會麻痹神經。
瘴氣帶就在下方三尺處翻滾,那墨綠色的霧氣,濃稠得像化不開的綢緞。
被風一吹便舒展成詭異的形狀,時而如伸出的鬼爪,時而似纏繞的鎖鏈。
離得最近的幾片樹葉剛被瘴氣舔過,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紫、發黑,葉脈在瞬間枯萎成焦脆的粉末。
簌簌落在沼澤裡,連激起的漣漪都帶著淡淡的毒性……
張吒深吸一口氣,率先踏入瘴氣籠罩的區域。
他周身的符文之力驟然亮起,淡金色的護罩如蛋殼般將他包裹,那些試圖滲入的瘴氣撞在護罩上,立刻化作縷縷青煙,散發出刺鼻的焦味。
他腳下踩著僅容半足的岩縫,每一步都精準地落在前人標記的青苔處——
那裡的石塊經過千萬次踩踏,反而比彆處更堅實。
隊員們緊隨其後,呼吸壓得極低,目光死死盯著前麵人的腳跟。
最年輕的隊員小李額角滲著冷汗,左手緊緊攥著腰間的解毒符,右手抓著一根粗壯的古藤,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能感覺到瘴氣在護罩外不斷撞擊,發出“滋滋”的聲響,護罩的光芒正以微弱的速度黯淡下去。
下方的沼澤泛著黑綠色的漿泡,密密麻麻的尖刺如獠牙般刺破水麵,閃爍著幽藍的光澤。
昨天有個隊員不慎踩空,隻來得及發出半聲慘叫,便被沼澤吞沒,連骨殖都沒留下。
此刻,那些尖刺在瘴氣的籠罩下若隱若現,像無數雙窺伺的眼睛,等待著失足者墜落。
張吒突然抬手示意暫停,他盯著前方三丈處的瘴氣——
那裡的霧氣顏色比彆處更深,隱約有黑色的絲線在流動。
“是‘腐心瘴’的核心區……”
他低聲道,指尖在護罩上畫出新的符文。
“跟著我的軌跡走,彆碰那些黑絲。”
淡金色的符文,在瘴氣中拓出一條狹窄的通路,隊員們魚貫而行,腳下的岩縫越來越窄,身後的瘴氣如潮水般合攏,將他們的腳印徹底吞沒。
突然,湯惠萍停下腳步,指著前方纏繞的藤蔓:“看那裡。……”
隻見藤蔓交織的縫隙中,隱約可見幾具白骨,骨頭上殘留著細密的齒痕,而白骨的指尖,正指向左前方的山穀。
“是‘荊棘獸’的傑作。”
張吒認出齒痕的形狀,這種野獸以腐肉為食,卻從不主動攻擊活人,除非被激怒。
他彎腰撿起一塊白骨,發現骨縫中卡著半片青銅令牌,上麵刻著與羊皮紙相同的朱砂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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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家族的人,看來也有人折在這裡。”
正說著,前方傳來低沉的咆哮。
三隻體型如牛的野獸從山穀中竄出,它們渾身覆蓋著墨綠色的尖刺,脊背的鬃毛像鋼針般豎起,涎水順著獠牙滴落,在地麵蝕出一個個小坑。
最可怕的是它們的眼睛,瞳孔中閃爍著與傀儡相同的紅光——顯然被深淵能量控製了。
“保護好羊皮紙!”
張吒拔劍出鞘,符文之力順著劍刃流淌,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銀白色弧線。
第一隻荊棘獸剛撲到半空,就被劍氣劈成兩半,墨綠色的血液噴濺在藤蔓上,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湯惠萍則凝聚出冰鏈,將另外兩隻荊棘獸的後腿纏住。
“趙虎,用破甲箭!”
她大喊著凝聚出冰錐,精準地射向野獸的眼睛。
趙虎應聲抽出背後的短弩,特製的箭頭帶著螺旋紋路,正中野獸的咽喉。
戰鬥在盞茶功夫內結束,隊員小李癱坐在地,手捂著被尖刺劃破的胳膊,傷口周圍已經泛起黑紫色。
湯惠萍立刻上前,用冰晶凍結傷口周圍的血液:“是麻痹毒素,彆用內力逼,會擴散得更快。”
她從藥箱裡掏出一株淡金色小草,這是在遺跡中找到的“醒神草”,嚼碎後敷在傷口上,黑氣果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穿過山穀,湍急的河流橫亙在眼前。
河水像熔化的青銅,裹挾著暗黃色的泥沙奔湧而下,撞擊在礁石上的浪花能濺起三丈高。
湯惠萍展開羊皮紙,發現線索的末端畫著一艘獨木舟,舟身上刻著北鬥七星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