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征北軍如同一柄黑色的利刃，剖開北莽腹地的凍土與荒原，所過之處，烽煙寂滅，部落遠遁。
陳青突破通竅境後，對天地靈氣的感知與掌控遠超以往。他不再僅僅依靠麾下斥候，自身那融合了殺戮與寂滅真意的煞虎戰域，便能如同無形的觸須，蔓延至方圓數十裡，將山川地勢、敵軍動向儘收“眼底”。
北莽左賢王烏維布置下的層層防線，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形同虛設。一些小股的騷擾和伏擊，甚至無需陳青親自出手，便被征北軍前鋒如同碾死螻蟻般輕易掃平。
大軍行進速度極快，不過半月，已然兵臨北莽王庭最後一道天然屏障——葬狼山脈。
此山脈綿延千裡，群峰聳峙，如同無數頭匍匐的巨狼，拱衛著後方那片水草豐美、被稱為“金帳草原”的王庭核心之地。山脈之中，隻有三條狹窄的通道可以通行，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烏維顯然將最後的希望寄托於此。他收縮了所有殘兵敗將，彙聚了近十萬大軍，由他親自坐鎮中路的“狼喉”隘口，另外兩條通道“狼爪”與“狼尾”，也分彆派遣了心腹大將和重兵把守，擺出了一副憑險死守、決一死戰的架勢。
征北軍大營，設立在葬狼山脈南麓。
帥帳內，炭火劈啪作響，驅散著北地深入骨髓的寒意。陳青、老牛、孫瘸子以及幾名新提拔的核心將領圍在沙盤前。
“將軍，烏維將主力集中於狼喉隘口，兩側狼爪、狼尾通道守軍相對薄弱。末將建議，可分兵佯攻兩側，吸引敵軍注意力，主力則集中力量，強行突破狼喉！”一名擅長軍略的將領指著沙盤諫言。
老牛甕聲甕氣道：“何必那麼麻煩！將軍如今已是通竅境，神通廣大，直接飛過去把那烏維老兒的腦袋擰下來不就完了！”
孫瘸子陰惻惻地補充：“老牛說的雖糙，但理不糙。擒賊先擒王，隻要殺了烏維，王庭守軍必亂。”
陳青負手而立，目光落在沙盤上那如同巨狼張口的“狼喉”隘口，緩緩搖頭。
“烏維，不過是擺在明麵上的棋子。真正的對手，藏在後麵。”
他抬起手，指尖一縷暗紅帶藍的煞氣縈繞，輕輕點在沙盤上，那煞氣竟在沙盤上空凝聚成一片微縮的、暗沉翻湧的雲霧，隱隱指向葬狼山脈深處。
“那裡，有更危險的東西在蘇醒。”陳青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氣息……很強，不止一道。”
眾人聞言，皆是心頭一凜。連將軍都稱之為“危險”的存在，那該是何等恐怖？
“那……我們該如何應對？”
陳青收回手指，那煞氣雲霧消散。他眼神恢複冰冷：“既然他們想憑險固守，等待援軍，那我們，便成全他們。”
他目光掃過眾人：“傳令下去，全軍於葬狼山南麓紮營，深溝高壘，做出長期圍困的態勢。老牛，孫瘸子。”
“末將在！”
“你二人各率一萬精銳，分彆前往狼爪、狼尾通道，不必強攻，每日佯動，製造聲勢，牽製守軍即可。”
“得令！”
“其餘人馬，隨我坐鎮中軍，按兵不動。”
“將軍，這是要……”眾人有些不解。兵貴神速，為何要在此地與北莽耗下去？
陳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們在等他們的底牌，我，也在等我的‘糧食’上門。”
他能感覺到，山脈深處那幾股正在蘇醒的強大氣息，對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大補之物”。主動攻入險地，並非上策。不如以逸待勞，等他們自己送上門來。
更何況，他剛剛突破通竅，境界尚未完全穩固，對自身力量的掌控，尤其是那新生的、蘊含寂滅特性的煞氣，也需要時間進一步熟悉和磨礪。
命令下達，龐大的征北軍如同蟄伏的巨獸，在葬狼山南麓停下了腳步，開始修築堅固的營壘工事，擺出了一副長期對峙的架勢。
這一舉動，讓據險而守的烏維有些摸不著頭腦，心中更是忐忑不安。陳青此舉，完全不符合其以往悍猛突進的風格。
“他在等什麼？”烏維站在狼喉隘口的城牆上，望著南方那連綿不絕、煞氣衝天的征北軍營壘，眉頭緊鎖。
副將低聲道：“大帥，莫非是糧草不濟？或者……後方有變？”
烏維搖了搖頭：“不像。陳青此人，用兵看似霸道，實則詭詐。他定然另有圖謀。”
他望向山脈深處聖山禁地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禱：“國師……狼神衛……你們還要多久？”
時間，在雙方詭異的對峙中，一天天過去。
征北軍營內，陳青大部分時間都在自己的帥帳中閉關。他不斷運轉《煞虎鐵身》，吸收著戰場上彌漫的煞氣，尤其是那來自蒼狼死士的“死寂煞氣”，將其徹底煉化，與自身融為一體。他的氣息越發深沉內斂，但那雙眸子開闔時，偶爾流露出的寂滅之意，卻讓偶爾前來稟報軍情的老牛等人都感到心驚肉跳。
這一日，陳青正在體悟煞虎戰域中那新生的“寂滅”特性，試圖將其與“殺戮”真意更好地融合，形成更強大的領域之力時，心頭忽然一動。
他猛地睜開眼，身形一閃，已出現在帥帳之外，目光如電，射向葬狼山脈深處。
來了！
他感覺到，那幾股一直潛伏在山脈深處的強大氣息，終於動了！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朝著征北軍大營的方向，疾馳而來！
其中一股氣息，尤為恐怖，如同沉睡的遠古凶獸蘇醒，帶著一股蠻荒、暴戾、以及……一絲神性的威壓！
“傳令，全軍戒備！”
陳青冰冷的聲音，瞬間傳遍整個大營。
戰爭的陰雲，再次籠罩葬狼山。而這一次，到來的，將是北莽王庭最後的，也是最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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