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一日後,陳青的傷勢已恢複七成,左臂那道灰金痕跡不僅未損其功能,反而因融合了寂滅與生機的對抗殘留,使其堅韌程度更勝往昔。水瀾在陳青的幫助下,也基本驅除了體內隱患,雖實力未複巔峰,但已無大礙。
兩人不再耽擱,由水瀾引路,沿著一條隱蔽的、遍布嶙峋怪石與乾涸河床的路徑,向著破碎嶺方向進發。
這條小路果然隱秘,沿途雖也遇到些不開眼的低階凶物,但均被陳青隨手解決,並未遭遇大規模的歸寂造物或堡壘的巡查隊伍。水瀾對這片區域極為熟悉,總能避開那些能量紊亂、空間不穩的危險地帶。
途中,陳青也從水瀾口中得知了更多關於破碎嶺和流沙鎮的信息。
破碎嶺,並非單一的山脈,而是由無數大小不一、懸浮在太虛中的破碎陸地、星辰殘骸以及古老遺跡組成的廣闊區域,地形複雜到了極點,如同一個巨大的迷宮。其中蘊含著未被探索的機緣,也潛伏著未知的危險。流沙鎮便是建立在破碎嶺邊緣一處相對穩定懸浮陸塊上的聚居點,由一些常年在破碎嶺冒險的修士自發形成,龍蛇混雜,秩序混亂,但也是消息和物資流轉的重要節點。
數日後,一片無比恢弘而混亂的景象映入眼簾。
前方,不再是單一的血色荒原。無數巨大的陸地碎片、斷裂的山脈、甚至半截星辰的殘骸,如同被無形之力托舉,靜靜地懸浮在暗紅色的太虛背景中。它們之間由扭曲的能量流、凍結的冰川或是某種巨大的金屬鎖鏈連接,構成了一幅支離破碎卻又波瀾壯闊的畫卷。這便是破碎嶺。
而在最近處,一塊約有百裡方圓的暗黃色懸浮陸塊上,依稀可見一些簡陋建築的輪廓,如同依附在巨獸身邊的蟻巢。那裡,便是流沙鎮。
靠近流沙鎮,一股混雜著沙塵、汗味、血腥以及各種奇異材料的氣息撲麵而來。鎮子沒有圍牆,隻有一些零散的、刻畫著粗糙防禦符文的石柱作為界限。建築大多由巨石、獸骨以及各種撿來的金屬殘骸搭建,風格粗獷而雜亂。
鎮內人員往來,種族各異,氣息強弱不等,但大多眼神警惕,帶著戰場磨礪出的彪悍與冷漠。陳青與水瀾的到來,並未引起太多關注,在這流沙鎮,每天都有新人來,舊人走,或是永遠留下。
“跟我來,我那位舊友在鎮子西邊的‘百骸巷’有個落腳點。”水瀾低聲道,領著陳青穿梭在狹窄而擁擠的街道上。
街道兩旁,隨處可見擺攤的修士,售賣著各種從破碎嶺挖掘出的礦物、草藥、殘破法器,甚至是一些封印著未知生物的籠子。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以及隱約的衝突聲不絕於耳。
陳青目光掃過,心中暗暗警惕。這流沙鎮果然如描述般混亂,在這裡,實力是唯一的通行證。
穿過幾條更加破敗、地麵甚至鋪著不明生物骸骨的巷子,水瀾在一扇由某種巨型獸肋骨拚接而成的門前停下。她屈指有節奏地敲了幾下。
片刻後,門扉開啟一條縫隙,一雙警惕的眼睛在陰影中打量了兩人一番,尤其是在陳青身上停留了片刻。
“瀾丫頭?你還活著?”一個沙啞的聲音帶著驚訝響起。
“骨叔,是我。”水瀾連忙道。
門被完全拉開,一個身形佝僂、披著臟兮兮鬥篷、臉上帶著半張骨質麵具的老者出現在門口。他氣息不顯,但陳青卻能感覺到其體內蘊含著一股不弱的死寂能量,似乎是修煉了某種偏門功法。
“進來再說。”被稱為骨叔的老者讓開身子,待兩人進入後,迅速關上門,並激活了屋內幾個不起眼的隱匿禁製。
屋內陳設簡陋,堆滿了各種奇怪的骨骼、礦石和一些散發著異味瓶罐罐。
“這位是?”骨叔看向陳青,眼神銳利。
“這位是陳青道友,於我有救命之恩。”水瀾連忙介紹,“陳道友,這位是骨叟,是我多年前在戰場結識的前輩,精通骨道與遺跡探查,對破碎嶺極為熟悉。”
陳青微微頷首:“骨叟。”
骨叟上下打量著陳青,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氣血磅礴,道基渾厚如星海,卻又內斂如深淵……小子,不簡單。瀾丫頭能得你相助,是她的造化。”他顯然眼光毒辣,雖看不出陳青具體底細,卻感知到了其不凡。
“骨叔,我們這次來,是想打聽些消息,另外……可能需要您幫忙找個安全的落腳處。”水瀾將他們在前哨站的遭遇,以及被趙執事和寂滅行者針對的事情簡要說了一遍,隱去了陳青擊殺高階行者的細節,隻說是僥幸逃脫。
骨叟聽完,沉默了片刻,骨質麵具下的臉色似乎更沉了幾分:“趙碌那條老狗……手伸得是越來越長了。連寂滅行者都敢勾結,真是找死!”他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厭惡。
“你們暫時住在我這裡吧。這百骸巷彆的不說,藏幾個人還是沒問題的。”骨叟說道,“至於趙碌和寂滅教團的消息,我會留意的。不過,流沙鎮也不是什麼淨土,你們自己也要小心,尤其是你,小子。”他看向陳青,“你這樣的生麵孔,又明顯是塊肥肉,很容易被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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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點頭:“明白,多謝。”
骨叟安排了一間狹小的石室給陳青暫住,水瀾則住在隔壁。
是夜,陳青在石室內布下禁製,繼續運功療傷,同時參悟那枚高階寂滅核心。就在他心神沉入感悟之時,超脫道種忽然傳來一絲微弱的波動。
並非預警,而是……共鳴?
他心念一動,神識仔細掃過這間石室。石室簡陋,除了石床石桌,並無他物。但那絲微弱的共鳴感,似乎源自石桌下方的一塊墊腳石?
陳青起身,挪開石桌,將那塊毫不起眼的灰白色石塊拿起。石塊入手冰涼,表麵粗糙,與尋常石頭無異。但當他將一絲混沌之力緩緩注入時,石塊表麵竟悄然浮現出幾個極其古拙、與他體內超脫道種紋路有幾分相似的澹金色符號!
符號一閃而逝,但陳青卻清晰地捕捉到了其中蘊含的一絲蒼茫、古老,卻又帶著守護意味的意誌!
“這是……守望者的印記?”陳青心中一震。沒想到在這流沙鎮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竟然發現了與“守望者”相關的線索!骨叟知道這塊石頭的特殊嗎?
他不動聲色地將石塊放回原處,心中卻已掀起波瀾。這流沙鎮,果然不簡單。
與此同時,流沙鎮另一處陰暗的角落。
一間散發著濃鬱血腥氣的密室中,幾名氣息陰冷的修士聚集在一起。
“確認了嗎?那個叫陳青的小子,和水瀾一起,進了骨老鬼的屋子?”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漢子沉聲道。
“沒錯,疤爺。我們的人親眼所見。”一名手下恭敬回道。
刀疤臉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一絲貪婪:“趙執事那邊傳來消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那小子身上,可能帶著從隕星坑弄到的好東西,甚至……可能掌握了克製寂滅之力的秘密!這可是天大的功勞!”
“可是疤爺,骨老鬼那邊……不太好惹啊。”另一名手下有些猶豫。
“哼,一個躲在骨頭堆裡的老廢物,有什麼好怕的!”刀疤臉不屑道,“通知‘影梭’的人,讓他們出手。在流沙鎮,還沒有我們‘血狼幫’和‘影梭’想吃卻吃不到的肉!”
“是!”
黑暗中,殺機再起,如同毒蛇,悄然纏向百骸巷那間不起眼的骨屋。
陳青的流沙鎮之行,注定無法平靜。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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