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刺骨的冰冷包裹著每一寸皮膚,滲透進每一處傷口,凍結著殘存的意識。
黑暗。
無儘的黑暗如同沉重的幕布,籠罩著視野,吞噬著感官。
楚星玄感覺自己像是在無儘的冰洋中下沉,不斷下沉,身體的重量和周圍的壓力要將他擠碎,拖入永恒的沉寂。
要死了嗎?
就這樣結束了嗎?
不甘心……
還有……未完的……故事……
一絲微弱的、幾乎熄滅的意念,如同風中殘燭,在絕對的冰冷與黑暗中頑強地閃爍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閃爍,仿佛觸動了某個沉寂的開關。
【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低於臨界值……】
【緊急備用能源激活……】
【開始強製注入‘基礎生命維持能量’……】
【警告:能量嚴重不足!僅能維持最低生命活動!】
【係統核心因過載及能量枯竭進入強製休眠修複狀態……預計恢複時間:未知……】
【‘具現文豪’係統離線……】
一股微弱卻至關重要的暖流,不知從何處湧出,緩緩注入他幾乎停止跳動的心臟,滋潤著乾涸的經脈,護住了最後一點生機。
但這股能量太微弱了,僅僅能讓他不至於立刻死亡,卻無法讓他蘇醒,更無法治愈沉重的傷勢。
他依舊在冰冷的河水中沉浮,隨波逐流,如同無根的浮萍。
時間失去了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他的身體被水流衝上了一片淺灘,粗糙的砂石摩擦著傷口,帶來細微的刺痛。
清晨凜冽的空氣湧入鼻腔,帶著泥土、腐草和河水特有的腥味,取代了那令人作嘔的地下惡臭。
鳥鳴聲清脆地響起,遠遠近近,充滿了生機。
一縷陽光穿透眼皮,帶來模糊的光感和一絲久違的暖意。
“呃……”一聲極其微弱、沙啞得不似人聲的呻吟從他喉嚨裡擠出。
楚星玄艱難地、一點點地睜開了眼睛。
刺眼的陽光讓他瞬間又閉上了眼,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適應了好一會兒,他才再次緩緩睜開。
模糊的視野逐漸聚焦。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灰白色的、布滿雲絮的天空。然後是搖曳的、枯黃的蘆葦穗,在晨風中沙沙作響。身下是冰冷的、濕潤的鵝卵石灘塗。旁邊是緩緩流淌的、泛著粼光的河水。
他……還活著?
離開了那噩夢般的地下基地,來到了……野外?
劫後餘生的恍惚感籠罩著他,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嘗試動彈一下,瞬間,全身如同散架般的劇痛潮水般湧來,尤其是雙腿,被那些藍色苔蘚絲線鑽入的地方,依舊殘留著冰冷的麻痹感和隱隱的刺痛。肺部火燒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
他艱難地偏過頭,打量四周。
這裡似乎是一條寬闊河流的拐彎處,形成了這片小小的淺灘。兩岸是茂密的、未經人工修繕的樹林,遠處隱約能看到起伏的山巒。完全陌生的環境。
他是怎麼到這裡的?最後的記憶是爆炸、墜落、冰冷的河水……
是那條河救了他,把他衝到了這裡。
活著……真好。
但下一刻,現實的殘酷便迅速取代了慶幸。
他重傷瀕死,能量枯竭,係統離線,身無分文,流落在完全陌生的荒野。而且,“守護之翼”、“神啟”、影鴉黑鴉)、烏鴉……那些可怕的勢力和人物,絕不會輕易放過他。他依舊是獵物。
必須立刻離開河邊!這裡太暴露了!
求生的本能驅使著他。他咬緊牙關,用儘全身力氣,試圖撐起身體。
“咳!咳咳!”劇烈的動作牽動了內傷,他猛地咳嗽起來,咳出的唾沫裡帶著血絲。
失敗。身體完全不聽使喚,連抬起手臂都異常艱難。
絕望再次襲來。
難道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卻要因為傷重而死在這荒郊野嶺?
不!不能放棄!
他想到了那枚青銅袖扣。它最後似乎又救了他一次?
他艱難地移動左手,摸向胸口。幸好,那枚布滿裂紋的袖扣依舊靜靜地待在口袋裡,觸手冰涼,似乎也耗儘了力量,沒有任何反應。
但握著它,心裡終究踏實了一點。
現在該怎麼辦?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現狀。
首要任務是處理傷勢和恢複一點體力。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他轉動眼球,艱難地觀察著淺灘附近。有沒有什麼能利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