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督軍承局愣了愣,慌忙爬起來,垂手侍立,大氣不敢出。
“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呼延灼走到案前,拿起那紙被墨汁汙了的奏報,“但有幾條規矩,你得記著。”
呼延灼掰著手指,一字一頓:
“第一,軍中用兵之事,你與你的人不得置喙,違令者按軍法處置。”
承局連連點頭:
“是,是。”
“第二,往後給殿帥的奏報,先送韓滔、彭玘過目。軍情虛實,他們比你清楚。”
“屬下遵命!”
“第三,即刻起草奏報,請求援兵!”
呼延灼的聲音陡然轉厲,手指重重叩在案上,
“你且聽仔細了——梁山賊寇盤踞青石嶺,那去處乃是南北通衢,偏偏嶺上亂石縱橫,鬆林密不透風,我連環馬陣施展不開,如縛住手腳的猛虎!”
承局慌忙摸出紙筆,筆尖抖得幾乎握不住。
“須請高殿帥遣一人來。”呼延灼眼中閃過精光:
“此人姓淩名振,祖貫燕陵,現授東京甲仗庫副使,官階雖隻從七品,卻有驚天手段!”
呼延灼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卻字字如釘:
“淩振善造火炮,能打十四五裡遠。什麼‘風火炮’‘金輪炮’‘子母炮’,隻要他出手,青石嶺上的賊巢能炸得片瓦不留!你在奏報裡寫清楚,要他親率火炮營三百精壯,帶足火藥鉛彈,星夜馳援!”
承局筆下的墨點濺在紙上,小小承局哪裡聽過這等手段,卻不敢多問,隻連連應著:
“是,是,淩振……火炮營……”
“還有。”呼延灼往前一步,雙鞭在掌心轉了個圈:
“替我奏請殿帥,賜一道鈞旨——許我提調梁山周遭州府兵馬。濟州、鄆州的官軍歸我節製,糧草軍械也須由我調度,若有延誤,以通賊論處!”
這話一出,連帳外的韓滔都吃了一驚。
提調州府兵馬,這已是將半個山東的兵權攬在手裡,分明是要撇開高俅的掣肘。
承局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卻隻能點頭如搗蒜:
“屬下……屬下這就寫!”
呼延灼將奏報扔回案上:
“去吧。把帳內收拾乾淨,彆汙了中軍大帳的地。”
承局抱著紙筆,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挪出帳外,那狼狽模樣倒讓帳口的親兵都背過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