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灼踏著泥濘官道,耳邊儘是部卒的哼唧聲。
幾百殘兵跟在身後,甲胄上的泥漿凍成了冰碴,那匹踏雪烏騅也蔫頭耷腦,蹄子陷在爛泥裡拔不出腿來。
“不知淩振何時能到?”呼延灼勒住韁繩回望,見弟兄們一個個歪歪斜斜,有的拄著斷槍當拐杖,有的乾脆癱在路邊直吐白沫,喉頭不由得一陣發緊。
"將軍,咱往青州還有多少路?"
一個旗牌官捂著流血的胳膊問道,話音未落就被狂風卷走了半截。
呼延灼正待答話,天上猛地炸開個響雷,豆大的雨點劈啪砸下來,轉眼就成了瓢潑之勢。
"媽的!"呼延灼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找地方避雨!"
部卒們像是得了救星,紛紛抬頭四望。
忽然有人指著前方嚷道:
"將軍快看!那邊有莊子!"
呼延灼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雨幕裡立著一片黑黢黢的房舍,隱隱有高大的門樓輪廓,牆頭上還插著幾杆旗幡。
"走!"呼延灼一夾馬腹,率先衝了過去。
到得近前才看清,這莊子竟有兩丈多高的夯土牆,門樓前立著兩尊石獅子,匾額上"祝家莊"三個金字雖被雨水打濕,依舊透著威嚴。
牆頭上早有莊丁張弓搭箭,見他們穿著官軍衣甲,為首的莊客喊道:
"來者何人?"
"禦敕征討梁山大軍統帥、汝寧郡都統製呼延灼在此!"呼延灼亮出兵符,
"我等征討梁山失利,借貴莊暫歇一夜!"
門吱呀開了半扇,一個戴方巾的老者領著十幾個莊客迎出來,見了呼延灼連忙作揖:
"原來是呼延將軍,小老兒祝朝奉,有失遠迎!"
祝朝奉眼角瞟過那些殘兵,臉上卻絲毫不見怠慢,"快請進,莊裡備了熱湯熱飯!"
呼延灼跟著祝朝奉穿過三重院落,隻見院裡拴著幾十匹戰馬,廊下立著二十多個精壯莊客,個個腰挎樸刀,太陽穴鼓鼓的,顯然都是練家子。
正廳裡早已擺開宴席,四個穿綢緞的後生迎上來,祝朝奉介紹道:
"這是犬子祝龍、祝虎、祝彪,還有教頭欒廷玉。"
那祝彪生得麵如冠玉,卻眼神桀驁,見了呼延灼隻是略一點頭。
欒廷玉倒還恭謹,拱手道:
"久聞將軍連環馬威名,今日得見幸甚。"
酒過三巡,呼延灼說起征討梁山之事,拍著桌子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