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莊前泥地裡,兩匹戰馬盤旋嘶鳴。
林衝挺丈八蛇矛立馬陣前,矛尖斜指地麵,映著晨光泛出冷冽鋒芒。
對麵欒廷玉胯下馬打盤旋,左胯懸著柄八棱鐵錘,右胯纏著圈油浸麻繩的絆馬索,手裡點鋼槍抖得槍纓亂顫,喉頭裡發出一聲冷笑:
“林衝,且讓你嘗嘗某家的槍法!”
話音未落,欒廷玉催馬直撞過來。
那杆點鋼槍不紮心口不刺咽喉,槍尖一沉,竟朝著林衝坐騎的前蹄紮去——
這路數陰毒,戰馬若傷,騎手便成了砧上魚肉。
林衝眉頭一挑,左腳尖在馬鐙上輕輕一點,坐騎通靈,猛地人立而起,前蹄堪堪避過槍尖。
與此同時,他右手蛇矛如靈蛇竄起,矛杆貼著槍杆滑上,矛尖“唰”地轉向欒廷玉麵門,正是一招“白蛇吐信”。
欒廷玉早有防備,左臂猛地壓下槍杆,槍身與矛杆相撞,發出“鐺”的脆響。
借著這股力道,他手腕急轉,槍尖如陀螺般旋出個槍花,竟從矛杆下翻上來,斜刺林衝肋下軟甲。
這變招快如閃電,尋常人避無可避。
林衝卻不慌不忙,左手猛地抓住矛杆中段,硬生生將蛇矛往回一帶,矛尖在胸前劃出道半圓,正磕在點鋼槍側麵。
隻聽“錚”的一聲,欒廷玉的槍尖被蕩開半尺,林衝趁勢擰腰,蛇矛順著這股旋勁直搗對方小腹,逼得欒廷玉不得不後仰避過,胸前甲葉被矛尖掃過,刮出一串火星。
“好個豹子頭!”
欒廷玉喝彩一聲,打馬退開兩步。
兩人兜轉馬頭,又戰在一處。
這一回欒廷玉換了路數,槍法忽快忽慢,時而如狂風驟雨,槍影層層疊疊罩向林衝周身要害;
時而又驟然收勢,槍尖停在半空,仿佛在等林衝露出破綻。
林衝卻全然不為所動,蛇矛舞得密不透風,每一招都中規中矩,矛尖總是搶先一步封死對方槍路。
林衝刺向欒廷玉左肩時,左臂肌肉賁張,矛杆順著小臂發力,劃出道筆直的弧線,力道全聚在矛尖三寸處;
欒廷玉橫槍格擋,槍杆與矛杆相交,隻覺一股沉猛力道湧來,震得他虎口發麻,不得不借戰馬前衝之勢卸力,槍杆順勢往下一壓,想纏住林衝的矛杆。
林衝卻手腕輕翻,矛杆在掌心轉了半圈,矛尖“噌”地反挑而上,逼得欒廷玉急忙收槍護頸,胸前又露出半分空當。
這般你來我往鬥過三十回合,兩人身上都濺了不少泥漿,卻誰也占不到半分便宜。
欒廷玉心裡焦躁,暗忖這林衝果然名不虛傳,尋常手段難以取勝。
欒廷玉虛晃一槍,撥馬便走,左手悄然摸向背後——
那裡還藏著柄流星錘,鏈子盤在腰間,錘頭用黑布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