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弘看在眼裡,對王進道:
“天尊哥哥,酒也喝了,不如現在便進市?讓張都監親眼瞧瞧,弟兄們這半年究竟做了些什麼。”
王進點頭起身,對張清道:
“張都監,前頭便是曾頭市。是真是假,你自個兒瞧了便知。”
張清默不作聲,撥轉馬頭跟著眾人往前行。
身後,項充四個正麻利地收拾案幾,穆弘望著張清的背影,對王進低聲道:
“看張清神色,倒比剛到之時鬆動些了。”
王進微微一笑,揚鞭道:
“路還長著呢。”
五騎再度啟程,柳林裡的酒香漸漸淡去,進曾頭市時,晨光剛漫過吊橋。
張清原以為這裡該是殘垣斷壁——
畢竟曾家五虎當年與梁山殺得血流成河,卻不想腳下青石板平整光潔,兩側商鋪鱗次櫛比。
綢緞莊的夥計正幫老丈量布,糧鋪前幾個婦人笑著比價,街角甚至有個說書先生正講“武鬆打虎”,圍了一圈孩童聽得拍掌。
“這……”張清喉頭動了動,他記得去年路過曾頭市,那時街道泥濘,商戶門可羅雀,守城兵卒還對過往行商勒索盤剝。
“張都監請看。”史文恭指著街心那座新修的石碑,
“曾家霸占此地時,苛捐雜稅多達三十餘種,百姓賣兒鬻女是常事。如今我梁山隻取三成賦稅,餘下全歸百姓,商戶更是頭年免稅。”
正說著,幾個白發老者提著竹籃走過,見了王進便作揖:
“王頭領又來巡查?多虧你們,今年麥收夠吃三年了!”
王進笑著回禮,從祝龍手中接過兩包點心遞過去:
“李老爹,給孫兒們嘗嘗。”
老者樂嗬嗬接了,瞧見被押著的張清,也不畏懼,隻道:
“這位將軍麵生得很,是來咱們曾頭市做客的?”
張清被那老者和善的目光看得一怔,訥訥說不出話。
行至北街,忽聞朗朗書聲。
原來是座新蓋的學堂,十幾個蒙童正跟著先生念書。
窗外,幾個婦人坐在石階上做針線,見孩子們搖頭晃腦的模樣,臉上滿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