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的大宋建立不到幾個月
大慶殿內的燭火被穿堂風卷得劇烈搖晃,映得趙匡胤那張緊繃的臉忽明忽暗。他猛地一拳砸在禦案上,青瓷筆洗應聲而碎,墨汁混著瓷片濺滿了攤開的調兵地圖,將那些還未傳達到的州府名稱染成一片漆黑。
“不!”他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帶著撕裂般的痛感,在空曠的大殿裡轟然回蕩,“我的大宋!建立還不到三個月!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龍椅冰冷的扶手硌得他掌心生疼,可這點痛遠不及心口的驚怒與不甘。他想起正月初一在陳橋驛,將士們把黃袍披在他身上時的歡呼,想起柴宗訓禪位時那雙懵懂的眼睛,想起自己登基那天,汴梁百姓沿街跪拜,喊著“吾皇萬歲”的盛況。那時他以為,亂世終於要在自己手中終結,一個比後周更強盛的王朝即將崛起。可現在,聯軍的鼓聲就在城外,調兵的文書石沉大海,滿朝文武要麼垂首沉默,要麼偷偷盤算退路——這哪裡是他心心念念的大宋,分明是一座即將傾覆的孤城!
“陛下,城外聯軍又往前挪了十裡,前鋒已經到了朱仙鎮。”侍衛長躬著身子進來,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慕容延釗將軍送來急信,陝州守軍快撐不住了,後蜀的騎兵……已經繞到了陝州後方。”
趙匡胤猛地抬頭,眼中布滿血絲。他踉蹌著走到殿門口,望向城外的方向。夜色裡,隱約能看見遠處的篝火連成一片,像一條吞噬一切的火龍。風裡似乎還夾著聯軍的呐喊聲,一聲聲,一句句,都在撕扯著他的神經。
“符琳……柴榮……”他咬牙念著這兩個名字,指甲深深掐進龍椅的扶手裡,留下幾道深深的刻痕,“孤敬柴榮是條好漢,留柴宗訓一條活路,可你們呢?非要逼孤魚死網破嗎?”
趙普站在一旁,看著皇帝失態的模樣,心裡也揪得慌。他想勸,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在說“穩住”太蒼白,說“調兵”又沒有底氣,隻能眼睜睜看著趙匡胤扶著龍椅,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
“傳孤的命令!”趙匡胤突然直起身子,聲音裡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狠勁,“把宮裡所有的金銀珠寶都拿出來,賞給守城的禁軍!告訴他們,守住汴梁,孤封他們為世襲罔替的侯爵!要是守不住……”他頓了頓,喉結滾動了一下,“要是守不住,孤就和他們一起,戰死在這大慶殿裡!”
侍衛長領命而去,腳步聲很快消失在殿外。大殿裡又隻剩下趙匡胤和趙普,燭火依舊搖晃,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冰冷的地磚上,像兩尊搖搖欲墜的石像。
趙匡胤緩緩坐回龍椅,頭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閉上眼睛。他想起自己年輕時,跟著柴榮南征北戰,那時再難的仗,隻要柴榮一聲令下,將士們都會拚死向前。可現在,他成了皇帝,卻連調遣一支援軍都做不到。那些曾經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將領,那些他以為會效忠大宋的官員,要麼倒向了聯軍,要麼隔岸觀火——原來所謂的“君臣相得”,所謂的“天下歸心”,在權力和舊主麵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趙普,”他忽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你說,孤是不是錯了?不該這麼急著黃袍加身,不該這麼快就改朝換代?”
趙普連忙上前:“陛下,這不是您的錯!是符太後勾結外敵,是後周舊部不識時務!隻要我們能守住汴梁,等各地援軍一到,定能反敗為勝!”
趙匡胤沒有說話,隻是睜開眼,望向殿外漆黑的夜空。聯軍的鼓聲還在隱隱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像一把錘子,一下下敲在他的心上。他知道,趙普是在安慰他,所謂的“各地援軍”,或許永遠都不會來。
他的大宋,建立還不到三個月,難道就要這樣亡了嗎?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他攥緊拳頭,眼中重新燃起一絲火光——不,不能就這麼認輸!就算隻剩最後一兵一卒,就算隻能守到最後一刻,他也要守住這汴梁,守住他的大宋!
夜色漸深,大慶殿的燭火依舊亮著,映著趙匡胤那張寫滿倔強與不甘的臉。城外的鼓聲,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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