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州城的日頭剛過正午,東城門的歡呼聲還沒散,鎮國將軍李承淵的大軍就已至城下。白馬踏過染血的土路時,李承淵勒住韁繩,目光掃過城樓下的屍骸與未熄的火油殘焰,眉頭微蹙,隨即翻身下馬,大步朝著城樓走去。
符琳已在城門口等候,身上的素色披風還沾著晨間的霜氣。見李承淵過來,她迎上前去,剛要開口,就見將軍身後跟著兩個身影——左側是穿著玄甲的副將秦鋒,腰間彆著柄玄鐵劍,劍穗上的紅纓隨步伐輕晃;右側是滿臉絡腮胡的偏將周猛,手裡提著個遼兵頭盔,盔甲上還沾著乾涸的血跡。
“太後,臣來遲了。”李承淵單膝跪地,聲音渾厚,“路上遇著遼人的遊騎,耽擱了兩個時辰,讓濟州城受了委屈。”
符琳趕緊扶他起身,目光掠過秦鋒與周猛,笑著說:“將軍能及時趕到,已是萬幸。這兩位將軍看著麵生,是您麾下的得力乾將吧?”
“太後好眼力。”李承淵側身讓開,“這位是秦鋒,擅騎兵突襲,上次在雁門關,他帶三百騎衝散了遼人的先鋒營;這位是周猛,能扛千斤盾,守城最是厲害,之前守雲州時,硬生生擋住了遼人三天的猛攻。”
秦鋒上前一步,拱手行禮,聲音利落:“末將秦鋒,見過太後。聽聞太後昨夜指揮沈副將燒了遼人糧草營,膽識過人,末將佩服。”
周猛也跟著拱手,嗓門洪亮得震人耳朵:“末將周猛!太後放心,有俺在,遼人想破濟州城,得先問過俺手裡的盾!”
符琳笑著點頭,引著三人往城主府走:“城裡剛打退一波攻城,正好借著將軍到來,咱們商量下後續的反擊之策。沈副將受傷在醫帳休養,林隊長還在城外了望,蘇文清已經去召集各隊頭領了。”
剛進城主府,就見許知遠帶著兩個學生捧著城防記錄過來,趙鐵山也扛著錘子趕來,衣襟上還沾著木屑。眾人圍著八仙桌站定,蘇文清把剛沏好的茶遞到每個人手裡,又鋪開一張更大的濟州地形圖,指著上麵的紅點說:“遼人現在退守在城南三十裡的黑鬆林,那裡有片窪地,易守難攻。林隊長說,他們剩下的兵力大概有八百,其中騎兵占了一半,不過糧草隻剩之前搬去東營的幾車,撐不了兩天。”
李承淵俯身看著地圖,指尖在黑鬆林的位置敲了敲:“黑鬆林西側是片沼澤,東側是斷崖,隻有南北兩條路能走。遼人選在那裡紮營,是想等援兵,可他們不知道,咱們的援軍三天前就已經繞去了他們的後路,現在正在截他們的糧道。”
秦鋒立刻接話:“將軍,末將請命,帶五百騎兵從西側沼澤繞過去,堵住遼人的後路。沼澤地騎兵難行,但末將麾下的弟兄都是從小在水邊長大的,能應付。”
周猛一聽,立刻拍著桌子站起來:“俺也請命!俺帶三百步兵守在東側斷崖,遼人要是想從那邊逃,俺一盾一個,把他們都堵回去!”
趙鐵山放下錘子,甕聲甕氣地說:“將軍,俺們城裡的投石機修好了五台,還能再趕製兩台。要是能把投石機推到黑鬆林北邊的土坡上,就能直接砸遼人的營寨,幫秦將軍和周將軍開路。”
許知遠也跟著說:“學生們雖然沒打過仗,但已經練會了用弩箭。要是需要,我們可以跟著周將軍守斷崖,幫著放箭,還能幫著搬傷員。”
符琳看著眾人踴躍請戰的模樣,心裡暖意漸濃。她看向李承淵,輕聲說:“將軍,現在城裡兵力加上您帶來的大軍,足有兩千人,遼人已是強弩之末,咱們是不是可以明天一早就發起進攻?”
李承淵點頭,指尖在地圖上劃出一條線:“就按各位說的來。秦鋒,你今夜三更出發,帶五百騎兵繞去沼澤,記住,隻堵不攻,等天亮後聽到北坡的投石機聲,再發起進攻;周猛,你帶三百步兵,今夜二更就去斷崖設伏,多帶些火油包,遼人要是逃,就用火把他們逼回去;趙隊長,你今夜務必趕製好兩台投石機,明天卯時前推到北坡,卯時三刻準時點火,先砸遼人的中軍帳;許助教,你帶學生們跟著周將軍,負責遞箭和搬傷員,注意安全,彆衝在前麵。”
眾人齊聲應下,李承淵又看向符琳:“太後,明日攻城,您就留在城裡坐鎮,城裡需要有人主持大局,萬一遼人有殘餘兵力偷襲,也好有個應對。”
符琳知道李承淵是擔心她的安全,點頭應下:“將軍放心,我會守好濟州城,讓弟兄們沒有後顧之憂。沈副將那邊,我會讓人盯著,等他傷好點,就讓他去幫趙隊長打理投石機。”
剛安排完,就見林野從外麵跑進來,臉上帶著喜色:“太後,將軍!遼人營裡又亂起來了!我看見耶律烈和蕭達在帳外吵架,蕭達說要今晚就偷襲咱們,耶律烈不同意,兩人差點打起來!”
李承淵眼睛一亮:“好機會!他們內部不和,正好給咱們可乘之機。秦鋒,你出發的時候多帶些迷煙,要是遇到遼人的遊騎,彆硬拚,用迷煙放倒他們,彆驚動了營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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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鋒拱手應下,轉身去準備。周猛也跟著起身,大步往外走:“俺去看看步兵的盾夠不夠,再讓弟兄們多帶點火油,明天好好收拾遼人!”
眾人陸續離開,城主府裡隻剩下符琳和李承淵。李承淵看著桌上的地圖,輕聲說:“太後,這次濟州城能守住,全靠您和城裡的弟兄們。要是您有什麼需要,儘管跟臣說。”
符琳搖搖頭,目光落在窗外:“我隻是做了該做的。倒是將軍,一路趕來肯定累了,先去歇會吧,明天還要指揮攻城。城裡的客房已經收拾好了,蘇文清會帶您過去。”
李承淵點頭,剛要走,就見柳清和提著藥箱匆匆趕來,臉上帶著急色:“太後,將軍!沈副將醒了,非要起來去看投石機,說擔心趙隊長趕製不完,攔都攔不住!”
符琳無奈地笑了笑:“我去看看他。將軍,您先去歇息吧。”
她跟著柳清和往醫帳走,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麵傳來沈硯的聲音:“趙隊長,那投石機的木軸得用硬木,不然砸幾下就斷了,你那邊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去城裡的木匠鋪找找!”
符琳推門進去,隻見沈硯靠在床頭,肩膀上的繃帶又滲了血,趙鐵山站在床邊,手裡拿著根木軸,正跟他說著什麼。見符琳進來,沈硯趕緊想坐起來,卻被符琳按住:“躺著彆動,傷口又裂開了。趙隊長,投石機的事你多費心,沈副將這邊我看著。”
趙鐵山點點頭,拿著木軸往外走:“俺知道了,太後,俺會盯緊的,您放心。”
醫帳裡靜下來,符琳坐在床邊,看著沈硯蒼白的臉,輕聲說:“你就不能好好歇會?投石機有趙隊長,攻城有李將軍,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傷。”
沈硯看著符琳,嘴角露出一抹笑:“太後,俺知道,可俺躺著不踏實。昨天燒糧草營的時候,弟兄們都拚了命,現在大軍來了,俺想跟大家一起攻城,不想拖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