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行宮的燈火在穿堂風裡搖曳,橘色光團忽明忽暗,映著朱由檢落在窗欞上的身影。窗外的大雪裹著西北特有的烈風,在殿外呼嘯嘶吼,像是要把天地間的寒意都灌進來。殿外不遠處,西安園陵的夯土聲已歇,那些在西安之戰中殉國的士兵遺骸,此刻已儘數安葬在新立的墳塋下。
朱由檢指尖輕輕摩挲著窗沿上凝結的冰花,目光望向園陵方向,聲音壓得很低:“等著吧,等此間事了,朕便帶西安臣民來謝你們——朕,也謝你們。”
話音剛落,殿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混著風雪的“簌簌”聲越來越近。一個通信兵頂著滿頭滿身的雪,棉甲下擺都被雪水浸透,跌跌撞撞地跑進來。王承恩急忙上前一步擋在他身前,眉頭皺緊:“成何體統?雪水都蹭到殿內了!有何事,速速說!”
通信兵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雪水,氣息急促:“公公!溫閣老、還有溫夫人,在外求見!”
朱由檢聞言一頓,指尖的動作停下:“溫夫人?溫玉薇不是在鞏昌麼?難道是鞏昌那邊出了吊唁的急事?”他轉過身,朝王承恩擺了擺手,“速速宣他們進來。”
不多時,溫體仁便裹著一身霜雪走進殿內,棉袍的領口和袖口都沾著雪粒,他剛要向朱由檢行禮,餘光瞥見站在殿側的高挑女子,不由一愣:“玉薇?你怎會在此?”
溫玉薇微微屈身,行了一禮,鬢邊的銀釵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女兒在此已候了盞茶的功夫,父親剛從糧屯那邊過來?”
溫體仁乾咳一聲,抬手撣了撣肩上的雪:“今年雪大,擔心糧草受潮,便去糧屯叮囑人加固了棚頂。你不在鞏昌料理後事,怎麼突然來了西安?”
“朕還坐在這呢,你們父女倆倒先敘上話了?”朱由檢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打破了這短暫的絮語。
溫氏父女對視一眼,溫玉薇抬手捂嘴,低低笑了一聲;溫體仁則有些尷尬地轉過身,對著朱由檢躬身:“陛下恕罪!臣剛進來,一時失了分寸。陛下今日召臣來,可是有要事吩咐?”
朱由檢走到案前,指節在案上輕輕叩擊,發出“嗒嗒”的聲響,目光掃過二人:“朕明日便要親赴西夏,行裝已備好。西安、陝西、山西的一應事務,就交由溫閣老全權統管。如今嶽節度使不在西北,京中政務也由你調度——若遇難決之事,可寫信遞去西夏,或是與孫傳庭商量著定。”
溫體仁猛地抬頭,眼中滿是詫異:“陛下這是……要親征?”
“是。”朱由檢的聲音沉了下來,指尖在案上的奏報上頓了頓,“我這位皇叔,心思可不簡單,朕得親自去看看他到底想玩什麼把戲。”說罷,他轉頭看向溫玉薇,“溫夫人今日專程來西安,想來也不是隻為吊唁,可有要事稟報?”
溫玉薇上前一步,再次屈身行禮,聲音清晰:“吾皇萬歲。臣婦此次前來,實為兩件事。其一,蘭州之戰後,我軍兵力隻剩兩千餘人,城防空虛,請陛下速速調兵接手,同時派官吏籌備糧種——明年開春的春耕,耽誤不得。其二,蒙古兵若從賀蘭山繞出,恐會偷襲蘭州,需早做防備。”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另外,肅王家眷也隨臣婦到了西安。肅王雖曾兼並土地,但清兵入鞏昌、劫掠蘭州時,他將家中糧食與財物儘數分給百姓,死守蘭州三日,最終戰死。如今他留有兩位遺孀,還有一個幼子,此刻正在殿外等候陛下旨意。”
朱由檢沉吟片刻,指尖在案上輕輕劃過:“宣他們入殿吧。”
很快,兩個穿著素色衣裙的女子便扶著彼此走進殿內,身後跟著一個抱著孩童的嬤嬤,孩童裹在厚厚的棉襖裡,怯生生地靠在嬤嬤懷裡。三人走到殿中,齊齊跪下,聲音帶著哽咽:“臣妾奴婢)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朱由檢的聲音放柔了些,“肅王為國戰死,是忠臣。你們不必再留在西北受苦,隨朕回京城,朕會為你們安排府邸,讓肅王幼子承襲爵位,做個逍遙王爺。”
兩位遺孀聞言,再次跪下叩首,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謝陛下恩典!”
朱由檢擺了擺手,示意她們起身退下:“肅王雖有過,但功過相抵,且此戰有功,賞金五百兩,你們一並帶回京城。”待三人跟著宮人退下後,他才轉向溫體仁和溫玉薇,“天色不早了,你們也退下吧。明日朕啟程後,西北的擔子,就交給你們了。等此間事了,朕想看到一個生機勃勃的西北。”
溫體仁和溫玉薇齊齊躬身:“臣臣婦)遵旨,告退。”說罷,便轉身退出了殿內,隻留下朱由檢獨自站在案前,望著窗外的風雪,目光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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