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寨之中,血與火交織成一片煉獄。風雪卷著焦糊的草木碎屑,在暗紅的天幕下狂舞,明軍的喊殺聲如怒濤拍岸,一波高過一波,將蒙古軍的防線壓縮得隻剩中軍周遭數裡之地。顧實汗立在高台上,玄色皮甲被鮮血浸透,黏膩地貼在背上,他望著越來越近的明軍盾陣,望著那些閃著寒光的陌刀與馬槊,牙關咬得咯咯作響——外圍已然崩塌,再守便是死路一條。
“四大勇士!搶馬!架拒馬!”顧實汗的嘶吼穿透風雪,“今日要麼衝出去回草原,要麼戰死於此!”
四大草原勇士應聲而動,鐵哈爾、策圖阿拉、庫拉克、胡參各領數千親信,如四道黑色旋風,朝著營中仍在奔騰的亂馬撲去。這些蒙古兵自幼與馬為伴,熟悉每一匹戰馬的習性,口哨聲、吆喝聲此起彼伏,有的人伸手拽住驚馬的鬃毛,有的人拋出繩索套住馬頸,還有的憑著默契圍追堵截,硬生生將萬餘匹奔散的戰馬圈在了中軍兩側的柵欄邊。與此同時,剩餘的蒙古兵搬來斷裂的兵器、帳篷木柱,甚至拖拽著戰死士兵的屍體,快速架起三道粗大的拒馬,橫亙在明軍衝鋒的必經之路,木刺上還掛著破碎的衣甲與淋漓的鮮血,暫阻了明軍的推進。
被搶回的萬餘匹戰馬,雖受了驚、缺了七日水,卻仍有一戰之力——蒙古兵早就在中軍藏了少量清水與草料,偷偷喂給核心戰馬,此刻這些戰馬噴著白氣,前蹄刨著積雪,眼中滿是躁動。顧實汗一聲令下,七八千精銳騎兵迅速換乘狀態稍好的戰馬,彎刀斜挎在腰間,長槍握在手中,列成密集的衝鋒陣型;兩萬殘兵中的步兵則緊緊跟在騎兵身後,手中握著簡陋的兵器,臉上滿是絕境求生的瘋狂。
“殺!衝開賀蘭山的路!”顧實汗提刀直指馬萬年部死守的寨口,胯下戰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長嘶。兩萬殘兵齊聲嘶吼,聲音震得積雪簌簌掉落,七八千騎兵率先衝出,馬蹄踏地的聲響如驚雷滾地,朝著白杆軍的防線猛衝而去。
馬萬年部的三千白杆軍早已列成嚴密的“三三小隊”陣型,見蒙古軍衝鋒而來,立刻舉槍迎擊。一人持鉤槍勾馬腿,一人挺長槍刺馬腹,一人用連鉤槍懟騎兵脖頸,戰術配合得密不透風。但蒙古軍的攻勢太過凶猛,騎兵衝鋒的勢頭如決堤洪水,白杆軍的防線節節後退,不少士兵被戰馬撞飛,槍杆被彎刀劈斷,鮮血順著雪水蜿蜒流淌,轉眼便凝結成冰。
“撐住!主力馬上就到!”馬萬年雙目赤紅,揮劍斬殺一名衝至身前的蒙古騎兵,左臂卻被另一人的彎刀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噴湧而出,他隨手撕下衣襟裹住傷口,依舊死死釘在陣前。
就在這防線即將崩潰的危急時刻,一陣更為驚天動地的馬蹄聲從側後方湧來——趙毅率八百餘弟兄,如一支離弦的箭,朝著蒙古軍的衝鋒陣型猛衝而去!每人騎著一匹戰馬,左手攥著七八匹戰馬的韁繩,右手揮著短鞭驅趕著四五匹亂馬,一人竟控製著十幾二十騎,萬餘匹戰馬彙聚成一股奔騰的洪流,鐵蹄踏過之處,積雪飛濺,煙塵彌漫。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趙毅昂首嘶吼,聲音穿透風雪,帶著徹骨的悲壯。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八百明軍弟兄齊聲應和,戰歌震徹天地,硬生生壓過了蒙古軍的嘶吼與馬蹄聲。
蒙古兵聞聲一愣,這歌聲裡的鐵血決絕,如驚雷般炸在耳畔,竟讓他們衝鋒的勢頭不由自主緩了一緩——他們聽不懂漢人的歌詞,卻能感受到那深入骨髓的恨意與必死的決心,一股寒意順著脊梁骨爬上來。而趙毅小隊的弟兄們,伴著《滿江紅》的旋律,個個眼中燃起熊熊烈火,驅動著馬潮朝著蒙古軍陣的夾縫猛衝而去。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趙毅揮刀斬斷迎麵而來的繩索,胯下戰馬奮力前衝,身後的馬潮如洪水決堤,狠狠撞在蒙古軍的騎兵陣型上。
“砰!砰!砰!”無數蒙古騎兵被撞飛出去,戰馬嘶鳴著倒地,人仰馬翻間,剛成型的衝鋒陣型被撞出一個個巨大的缺口。有的蒙古兵被馬蹄踏碎骨骼,有的被散亂的戰馬拖拽,陣型瞬間大亂,東倒西歪地擠作一團,原本凶猛的攻勢瞬間潰散。
“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弟兄們的歌聲愈發激昂,他們借著馬潮之勢,揮舞長刀砍殺,被衝散的蒙古兵要麼死於刀下,要麼被馬群踩踏,顧實汗好不容易凝聚的氣勢,硬生生被這波馬潮與戰歌衝得七零八落。
顧實汗又驚又怒,揮刀朝著明軍嘶吼:“一群瘋子!殺了他們!”數千蒙古兵分兵合圍,朝著趙毅小隊殺來。混亂中,不少戰馬的韁繩被砍斷,趙毅左手的韁繩瞬間斷了大半,身邊的馬群漸漸失控,有的受驚奔逃,有的回身衝撞,反而把蒙古軍的陣型攪得更亂。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趙毅左臂中刀,鮮血順著刀柄滴落,他卻渾然不覺,猛地抬手直指賀蘭山方向,嘶吼聲響徹雲霄,“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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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八百弟兄齊聲狂吼,聲浪如雷,震得積雪崩塌、草木戰栗。他們腳下的賀蘭山麓,正是戰歌中要踏破的險關;眼前的蒙古鐵騎,正是要驅逐的胡虜!弟兄們個個紅了眼,驅動著僅剩的戰馬,朝著蒙古軍最密集的地方猛衝,哪怕戰馬體力不支倒地,也翻身步戰,刀刀朝著敵人要害劈去。
“壯誌饑餐胡虜肉!”一名親兵被蒙古兵撲倒在地,竟張口咬住對方的耳朵,硬生生撕下一塊血肉,嘶吼著補上一刀,“笑談渴飲匈奴血!”
“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所有明軍弟兄齊聲呼應,聲音裡滿是滔天恨意與視死如歸的決絕。他們砍殺時刀鋒帶起的鮮血,濺在臉上、落在唇邊,那鹹腥的滋味,正是“匈奴血”的凜冽;他們拚殺時踏過的敵屍,正是“胡虜肉”的祭奠!一名弟兄長刀斷裂,便抱起地上的巨石,朝著蒙古騎兵的馬頭砸去,哪怕被彎刀劈中後腦,也要拉著敵人同歸於儘;另一名弟兄雙腿被戰馬碾斷,便趴在雪地裡,用短刀不斷刺殺蒙古兵的馬腿,直到力竭而亡,雙手仍死死攥著刀柄。
《滿江紅》的戰歌在賀蘭山麓回蕩,每一句都與眼前的廝殺融為一體,每一聲都透著保家衛國的鐵血。楊四、牛大在側翼聽得熱血沸騰,拔劍嘶吼:“跟著戰歌衝!踏破賀蘭山!”遊奕騎如兩把利刃,瘋狂切割蒙古軍的兩翼,刀鋒所過,無一活口;馬萬年雙目赤紅,帶著白杆軍弟兄們反衝回去,與趙毅小隊彙合,手中白杆槍直刺敵胸,口中高唱著“饑餐胡虜肉,渴飲匈奴血”;遠處,嶽承嗣的背嵬重騎踏著戰歌而來,馬槊如林,重甲映著火光,每一次衝鋒都刺穿數名蒙古兵,鮮血順著槊杆流淌,在雪地裡彙成溪流,正是“匈奴血”的見證。
蒙古軍被這撼天動地的戰歌與明軍的瘋狂震懾,士氣徹底崩潰。他們從未見過這樣悍不畏死的軍隊,從未聽過這樣直擊靈魂的戰歌,不少士兵開始退縮、逃竄,哪怕顧實汗揮刀斬殺逃兵,也擋不住潰散的勢頭。
顧實汗看著越來越近的明軍主力,看著那支唱著戰歌、死戰不退的明軍小部隊,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他知道再衝下去便是全軍覆沒,猛地嘶吼:“鐵哈爾!護我和大祭司突圍!策圖阿拉、庫拉克、胡參,隨我斷後!”
“大汗保重!”鐵哈爾應聲而動,護著顧實汗與大祭司,朝著賀蘭山深處狂奔而去。策圖阿拉、庫拉克、胡參三人則率五千殘兵,轉身朝著明軍衝來,他們揮舞著彎刀,卻再也壓不住明軍的攻勢與那首穿雲裂石的《滿江紅》。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趙毅望著顧實汗突圍的方向,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嘶吼,戰歌裡滿是未竟的壯誌。他揮刀衝向策圖阿拉,兩人刀鋒相撞,火星四濺,而他身後的弟兄們,隻剩三百餘人,卻依舊伴著戰歌,死死釘在戰場上,用血肉之軀擋住蒙古軍的退路,為大軍合圍爭取最後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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