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蠟燭的上方,掛著兩張水墨風格的人物彩像。
畫風是奇特了一些,人物的形象氣質卻躍然紙上,栩栩如生。
左側為男,書生打扮,麵容俊朗不凡,後背箱籠還有數處磨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大富之家。
右側為女,麵貌清秀,舉止優雅,衣衫青藍相間,繡有金線銀線,明顯是大戶人家出身,品相不凡。
燭火幽幽閃爍,無風自動,燭台中間還有三炷清香,兩短一長,煞是詭異。
黑百默默然走向前方,輕輕揮手,三根清香便被掃落。
手掌一翻,揮手之間,不知從哪又冒出了三炷香,陰氣之火一燃,黑百將之小心翼翼地插在燭台中央的位置。
沒了厚實的防盜門,屋外一陣幽幽的陰風吹過,就算黑百身著厚厚的長款風衣,都免不了覺得多了幾分寒意。
回過頭來,後背的牆壁上,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擺設,有水墨畫像、有燭台,細節之處卻並不相同。
後背的牆上,隻有一張畫像,屬於男子的那張早就不在。
剩下女子畫像身著一身黑衫,金銀繡線也不複存在,妝容淩亂,淒苦不堪,像是糟了老大老大的罪過。
兩根通體白色的蠟燭高高聳立,與對麵象征著喜慶的紅蠟燭相與呼應,憑空生出了幾分淒苦之色。
燭焰灼灼,白煙嫋嫋,清香三炷還是左右參差,兩短一長。
默然不語,黑百依樣畫葫蘆,再度為三香更替,還它平等一致。
飄搖世間不知多少年,黑百見過了太多太多的凡塵俗務,生離死彆,又有生死簿·仿傍身,隻需看上一眼,已大概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情。
“世間不平之事,多不勝數,從不缺一個苦命之人。”
“冤有頭,債有主,因果相償,也算理所當然之事,你這麼做,卻又何苦來哉?”
默然哀歎,黑百從懷裡摸出來一根煙,也悄然點上,某種意義上也算是陪一根。
黑色陰氣彌漫於黑百潔白的手套上,變戲法般地冒出了一小壇子上好的女兒紅。
輕盈地撕開封口,黑百將黃酒灑在地上,而後微微欠身,離開了沒有房門的二零一室。
人走燭滅,剛剛還乾乾淨淨的屋內一下子變得鬼氣森森,一道黑影從角落中緩緩走出,正是在東區外頭曾經出現過的那名女子。
幽幽的笑聲響起,似呢喃,似哭訴,似低語,似吟唱。
一連來來去去走入了足足九間屋子,幾乎每一間屋子的格局與擺設都一模一樣,除了朝向之外,再挑不出什麼區彆來。
電梯沒電也打不開,用雙腿慢慢爬到了第五樓,黑百也有些乏了。
酒壇子裡的酒都已見底,煙都陪了好幾根,黑百輕歎一口氣,毫無顧忌地把酒壇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香也上夠了,酒也喝夠了,該出來現身了吧?”
“你若是要繼續藏著掖著,也就彆怪我下手不講情麵了。”
時間拖得越久,變數就越是難以控製。
還好黑百曾在兩小隻與章平的身上都留有陰氣印記,至今尚未被徹底觸發,也就意味著他們都沒有遇到危及性命的事兒。
至於彆的不太相熟的人,黑百就愛莫能助了,他隻是區區一個接引人,既不是佛陀,也不是西方那號稱愛著時間的真神,幫不了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