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打開,一股更加強勁的冷氣撲麵而來,帶著刺骨的寒意。
眼前是一個難以想象的巨大空間,高聳的穹頂下,是密密麻麻排列的、如同巨大蜂巢般的銀色金屬櫃體。
每一個櫃體都有獨立的控製麵板,閃爍著幽藍色的指示燈和液晶屏幕。
無數粗細不一的管線從櫃體後方延伸出來,彙入天花板和地麵的通道。
這裡就是“生命線”的核心,代號“源庫”,儲存著研究所賴以進行各種尖端生命延長研究的“原材料”。
低溫讓丹尼爾呼出的氣息瞬間凝結成白霧。
他環視著這片冰冷的銀色森林,看著那些指示燈如同鬼火般無聲閃爍。
這裡儲存的,是來自全球範圍內、經過嚴格篩選的“年輕血液樣本”。
理論上,這是用於研究血漿置換療法對衰老細胞的逆轉效應。
但丹尼爾投入巨資的真正目的,遠非如此簡單和“合法”。
伊萬諾夫引著他走向其中一個區域。
這裡的櫃體似乎更新,控製麵板也更複雜。
“b7區,先生。最新一批的采集樣本,供體年齡均在1825歲,生理指標完美,無任何遺傳病史和不良嗜好記錄。”
他的語氣平淡,像是在介紹一批精密儀器零件。
丹尼爾走到一個標注著“b719”的櫃體前。
冰冷的金屬表麵倒映出他有些扭曲變形的臉。
伊萬諾夫在麵板上輸入一串冗長的指令,又進行了虹膜掃描。
嗤——
一聲輕微的泄壓聲,櫃門中央一個書本大小的方形抽屜無聲滑出。
抽屜內部是深不見底的黑暗,隻有冷氣如白蛇般絲絲縷縷地溢出。
伊萬諾夫戴上特製的防凍手套,小心翼翼地從抽屜深處取出一個密封的、深棕色、約500毫升容量的血袋。
血袋在慘白的燈光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
它被放置在一個特製的金屬托盤上。
丹尼爾的視線落在血袋側麵貼著的標簽上。
標簽是研究所特製的,除了常規的采集編號、供體代碼、血型、采集日期外,在標簽最下方,有一行用加粗黑色字體打印的信息,格外刺眼:
【供體生理終止日期:2025.11.07】
2025年11月7日。
一個具體的、冰冷的死亡日期!
標簽的墨跡似乎還帶著一絲未乾的潮氣。
丹尼爾的目光死死釘在那行日期上。
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比這冷藏庫的溫度更甚,瞬間攫住了他。
這感覺……
和昨晚在《死亡之舞》上看到那個瑪雅數字“37”時,一模一樣。
仿佛有某種冰冷的、無形的絲線,正悄然將那些不祥的符號串聯起來。
“為什麼標注這個?”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冷藏庫裡顯得格外乾澀。
伊萬諾夫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冷光:
“這是您親自批準的項目標準流程,先生。標注供體生理終止日期,是為了精確評估樣本在‘活性衰減期’內的生化指標變化。
“這對研究‘生命活力因子’的時效性至關重要。我們擁有全球最先進的生物信息追蹤網絡……
”他的解釋冰冷而專業。
丹尼爾沒再聽下去。他伸出手,指尖幾乎要觸碰到那冰冷的血袋。
就在距離標簽上那個死亡日期還有幾厘米時,他的動作停住了。
他的目光被血袋邊緣,一個極其微小的異常吸引了。
在血袋封口邊緣,靠近標簽粘貼處,有一道非常細小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折痕。
像是有人曾經試圖小心翼翼地揭開標簽。
又或者,在粘貼時,下麵墊了什麼東西,導致標簽未能完全平整地貼合在血袋光滑的表麵上。
一個極其微小的氣泡,被困在標簽和血袋之間。